孙科长端着茶杯,咂摸著许强教的品茶法子,刚想说“这茶确实比以前香”,就听见物资科院外传来吵嚷声——“孙明你给我出来!”
“负心汉,骗了人就想躲?”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往院外走。一出门,就见院门口的空地上围了一圈职工,人群中间,李父攥着个布兜子,李母扶着脸色发白的李丫,旁边还站着个壮实的小伙子(李丫的哥哥李刚)。李父手里举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墨汁写着“孙明欺骗良家女,怀孕不认账”,字歪歪扭扭,却格外扎眼。
“这是咋回事?怎么闹到咱们科门口了?”许强故意装出一脸懵,心里却门儿清——李家这是按计划来了。
孙科长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怀疑(这阵子许强总往保卫科跑,现在又出这档子事,难免不联想),却也没多问,皱着眉说“先看看情况,别让事态闹大”。
人群里议论纷纷,“孙明不是宣传科的吗?怎么还骗人家姑娘?”“看这姑娘肚子,怕是怀了有些日子了”。李刚听见议论,火气更盛,朝着宣传科的方向喊“孙明!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赶紧出来给我妹妹一个说法!”
其实李家原本只打算要300块赔偿——够李丫补身体,再给李刚凑点彩礼。可昨天许强带他们下馆子(一顿饭花了8块)、给李丫买红围巾(1块5)、还买了糖葫芦、汽水(又花了2块),李家人这才知道“轧钢厂的干部挣钱多”。昨晚一家子商量到半夜,李刚拍着桌子说“我妹妹受这么大罪,300块太少了!孙明是宣传科的,肯定有钱,最少要600块,不行就闹到厂长那儿去!”李父李母也觉得在理,这才把赔偿预期提了上去。
没多久,孙明就从宣传科的方向挪了过来——头低着,手揣在裤兜里,脸涨得通红,显然是被架着出来的。他之前只给了李父30块封口费,之后就躲着不见,现在李家找上门,还闹得人尽皆知,他早就没了底气。
“叔,婶,你们别闹了,有话咱私下说,我给你们钱还不行吗?”孙明声音发颤,眼神不敢看李丫。
“私下说?”李父往前迈了一步,指着他的鼻子,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你躲了我们多少次?上次去你家,你让你妈把我们赶出来,这次还想躲?”
说着,李父突然红了眼眶,声音也带了哭腔:“我家丫丫才19岁,你当初跟她说‘等我转正就娶你,让你在城里过好日子’,她信你,把啥都给你了。现在她怀了孕,你倒好,不仅不认账,还让我们丫丫去赖许大茂,说‘许大茂没孩子,肯定愿意接盘’——你是人吗?那是我从小疼到大的闺女,你怎么能这么糟践她!”
这话一出,人群里的议论声更大了,“孙明这也太不是东西了!”“还让人家姑娘去赖别人,缺德!”。孙明急得摆手“我没有!你别胡说!”,可越急越说不清楚。
李父见效果达到,索性往地上一坐,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连周围的议论都停了。“都怪我没本事!没能耐让闺女在城里站稳脚跟,才让她被人这么欺负!我要是有本事,也不会让她指着你这个负心汉过日子!”
他一边哭,一边捶着自己的大腿,“我闺女现在怀了孕,嫁也嫁不出去,你让她以后怎么活?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给我们一个说法,要是没有,我们就闹到厂长那儿去,闹到工会去,让全厂都知道你是个啥样的人!”
李母也跟着抹眼泪,拉着李丫的手说“丫丫,咱不怕,有妈在,肯定让他给你做主”。李丫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看着更可怜了。
许强站在人群后面,看着李父声泪俱下的样子,心里暗笑——这李父看着老实,没想到演起戏来这么像,连哭腔的调子都掐得正好,比戏院里的角儿还实在。
孙明被这阵仗吓住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周围的职工还在指指点点,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李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手里的粗布帕子都湿透了,李丫站在旁边,低着头抹眼泪,李刚攥着拳头,一脸愤愤不平。周围的职工越聚越多,七嘴八舌地议论,看向孙明的眼神全是鄙夷——谁都听明白了,这是孙明骗了人家姑娘,还想赖账。
“哭什么哭!”保卫科的刘华挤进来,皱着眉,嗓门又粗又亮,“知道这是轧钢厂办公区不?要闹事去保卫科,别在这儿耽误大家上班!”
紧随其后的许志杰赶紧蹲下来,扶着李父的胳膊,语气软和:“叔儿,您别激动,咱保卫科就是管这事的。科里有热水,还有凳子,您跟婶儿、丫头先去歇歇,慢慢说,只要是孙明的错,我们肯定帮您讨公道。”
李父被这么一劝,哭声小了些,李母赶紧扶着他站起来。许志杰又特意走到李丫身边,小声说:“丫头,你怀着身子,别总站着,科里有休息室,去躺会儿。”
一群人往保卫科走,围观的职工还在议论:“保卫科这俩同志还行,不糊弄人”“孙明也太不是东西了,农村姑娘老实,就这么欺负?”“李丫也真可怜,怀了孕还被这么糟践”。
孙明站在原地,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又气又慌——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家真敢闹到厂里来。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他急了,扯着嗓子喊:“肯定是许大茂!是他撺掇你们来的!他就是想报复我!”
这话刚说完,物资科的一个老职工就接了话:“许大茂一早带着徒弟去纺织厂放电影了,人家走的时候还跟我打招呼了,下午才回来,怎么撺掇?”
“对啊,我也看着许组长走的,骑着自行车,还带了放映机呢!”另一个年轻职工也附和。
众人瞬间明白过来——之前就有传言,孙明因为许大茂升了组长,心里不服气,想撺掇李家赖上许大茂,让许大茂背黑锅。结果没成,现在李家找上门要说法,他倒先倒打一耙,想把脏水泼给许大茂。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孙明这是自己算计别人,反把自己套进去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吧”“真不地道,输了就耍阴的,输不起”。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孙明心上,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狠狠攥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孙明知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赶紧往家跑——他得找父母帮忙。父亲孙建国是五车间的老工人,母亲赵兰在后勤科管仓库,多少有点人脉。
一家三口急急忙忙赶到保卫科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王主任(工会的)、唐科长(保卫科的),还有做笔录的科员。李父正拿着笔,在笔录上按手印。
“同志,同志,我们是孙明的父母,这事儿能不能私了?”赵兰赶紧挤过去,语气急切。
唐科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指了指桌上的电话:“晚了,我们已经给派出所打电话了。孙明这事不光是道德问题,还涉嫌欺诈,得让派出所来查。”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自行车铃铛声——派出所的钱所长带着两个民警来了,手里还拿着公文包。
“谁是孙明?”钱所长走进来,目光扫过众人。
孙明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往父母身后躲,却被孙建国推了出来:“是他,是他。”
钱所长看了眼笔录,又看了看孙明,严肃地说:“跟我们回所里一趟,配合调查。许大茂下午回来后,也让他去所里一趟。”
民警上前,带着孙明往外走。赵兰急得哭了,拉着钱所长的胳膊:“同志,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孩子还小,不懂事……”
钱所长轻轻推开她的手:“有事去所里说,按程序来。”
看着孙明被带走,孙建国和赵兰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赵兰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孙建国就走:“我跟五车间的程主任走得近,他认识厂长,让他帮帮忙!”
到了五车间办公室,程主任正在看生产报表。听他们说完,程主任皱着眉,手指敲了敲桌子:“你们别糊涂了,现在不是找厂长的时候。钱所长都亲自来了,说明这事已经不是厂里能压的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儿子坐牢吧!”孙建国急得低吼。
……
赵兰死死拽着孙建国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他袖子里——生怕这闷葫芦男人再跟程主任吵起来,断了儿子的活路。她脸上堆着笑,给程主任续上茶水:“程主任,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工人,没见过世面,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程主任呷了口茶,慢悠悠放下杯子,先故意沉下脸:“按现在的规矩,‘诱骗未婚妇女怀孕’,要是李家不松口,往重了说,判无期都有可能。”
这话一出,孙建国腿一软,差点栽倒在椅子上;赵兰更是扶着墙才站稳,声音发颤:“无……无期?那可怎么办啊,我们就明儿这一个儿子……”
见两人慌得没了主意,程主任才松了口,语气缓和些:“也不是没转机——你们赶紧找李家谈,多给点赔偿,让他们出份谅解书。只要有谅解书,派出所那边就能从轻判,最多蹲几年大狱,总比无期强。”
孙建国还憋着股气,梗着脖子说:“您跟厂长熟,就不能跟厂长通个气?把人捞出来不行吗?”
程主任冷笑一声,放下茶盖:“钱所长亲自带队抓的人,你以为厂长敢插手?能保住他不蹲大狱,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别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
孙建国攥着拳头,指节都泛白了,却没再反驳——他知道程主任说的是实话,这时候再硬撑,只会害了儿子。
轧钢厂食堂里,午饭时间比往常更热闹。职工们端着饭盒,三五一堆,都在骂孙明:“这小子真不是东西,骗人家农村姑娘,还想赖给许大茂,现在自食其果了!”“他爸妈也不是好东西,平常在厂里就爱占小便宜,教出这么个玩意儿!”
一大爷端着碗玉米糊糊,坐在角落,没参与议论,只小口扒着饭,眼神沉沉的——他在琢磨,这事会不会牵连到四合院,毕竟许大茂也掺和了。
秦淮茹坐在另一桌,手里拿着筷子,却没怎么动菜。听着大家说“许大茂运气好,没被赖上”,她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许强连棒梗偷钱的事都没追究,要是跟他处好关系,说不定以后能从他那儿弄点细粮、肉票,总比天天等傻柱的饭盒强。想到这儿,她脸颊悄悄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吃饭。
许强没心思在厂里待,跟孙科长说“家里有点事”,就提前下班了。骑车到胡同口,见棒梗背着个洗得发白的书包,正跟修自行车的老张头嘀咕。
“张爷爷,这铁丝能换多少钱?”棒梗从书包里掏出一截废铁丝,是从厂里偷偷剪的。老张头掂了掂,从兜里掏出1毛5:“就这点,最多给你1毛5,想买糖够了。”棒梗接过钱,笑得眼睛都眯了,揣着钱就往小卖部跑。
许强摇摇头,心里叹“这孩子真是没救了”,骑车回了四合院。刚进院,就见三大妈在门口晒萝卜干,见他回来,赶紧打招呼:“许强回来啦?今儿怎么这么早?”
对门的李婶听见动静,手里还攥着洗衣板,就凑了过来,热情地拉着许强:“许强,来婶儿家坐坐,有事儿跟你说!”
三大妈瞥了李婶一眼,冷哼一声,把萝卜干往绳子上一搭,转身回屋了——她跟李婶是老对头,平常就爱比谁家用的油多、谁家人缘好,见李婶拉拢许强,心里不痛快。
许强被李婶拉进屋里,她赶紧端上一杯花茶——茶叶是去年的陈茶,泡在水里还有点霉味。“许强,快喝口茶,暖和暖和。”李婶坐在他身边,手还想拍他胳膊,被许强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李婶,您有啥事儿直接说,都是院儿里的邻居,能帮的我肯定帮。”许强开门见山,他知道李婶没事不会这么热情。
李婶嘿嘿笑了,搓着手说:“我儿子志刚,不是在纺织厂上班嘛,想给他们科长送点年货,跟你打听打听,能不能弄点好东西?比如干货、好酒,最好再有点稀罕水果,显得咱有诚意。”
许强问:“您具体想要啥?”
李婶掰着手指头数:“比如好点的红枣、腊肉,再弄两瓶好酒,水果不用太好,苹果就行。”她心里盘算着,最多花二三十块,既能送出手,又不心疼。
许强故意报了高价:“红枣4块钱一斤,腊肉15块钱一斤,好酒得10块钱一瓶,苹果3块钱一斤——这还是托朋友才能弄到的价,外面根本买不着。”
李婶一听,眼睛都瞪圆了,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了:“这么贵?我还以为二三十块就能搞定,这单买一样都够我半个月工资了!”她本想在许强面前摆摆谱,没成想价钱这么高,压根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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