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艳红手里的镊子还没放下,就斜睨着许强:“李丫到底是你什么人?上次在什刹海跟你一块儿的姑娘,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你俩儿没成?”
许强赶紧摆手,生怕这姑娘再瞎琢磨:“真没关系,李丫是我哥同事的远房亲戚,家里出了点事,我搭把手。上次那姑娘……是朋友,还没到那步。”
郝艳红这才收回打量的目光,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张红纸递过去:“跟你说个正经事,我跟王大宝定在正月十八结婚,到时候你得来,咱老同学可不能缺席。”
许强接过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喜帖,字歪歪扭扭的,却透着热乎气:“肯定到!到时候给你们包个大红包,保证让你俩儿满意。”又想起李丫的手术,追问,“刘大夫那边,得送点什么才合适?”
“送两斤红糖、一块肥皂就行,她家里孩子小,用得上。”郝艳红一边整理针管一边说,“别送太贵的,她不敢收,反而生分。”许强点点头记在心里,又聊了两句才离开医院。
出了医院大门,冷风裹着煤烟味吹过来,许强缩了缩脖子,骑车慢悠悠往回走。路过粮店,见排队买粮的人绕了半条街,大多拎着空面袋,脸上带着急色——这年月冬天物资紧,晚了就只能买掺了麸子的粗粮。
他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囤物资。
系统空间虽能存东西,但总不如家里囤着方便,以后要是再有人找他买紧俏货,也不用总麻烦系统。
琢磨着,第二天一早就去轧钢厂图书馆,找管理员借了本《粮食储存与保管》,封皮都翻得起毛了,里面记着怎么用草木灰防潮、怎么防老鼠,许强看得仔细,还掏出小本子记了几条。
等他抱着书回四合院,刚过月亮门,就见秦淮茹站在中院的水龙头边,手里攥着个空饭盒,眼睛盯着胡同口,显然是在等傻柱。没一会儿,傻柱骑着自行车回来,车把上空空的,连个布兜子都没有。
秦淮茹的脸“唰”地就沉了,原本准备好的笑脸也收了回去,傻柱刚要开口,她转身就往屋里走,连句“回来了”都没说。傻柱愣在原地,手里还攥着个热乎乎的馒头——是他从食堂偷偷留的,想给秦淮茹的,见这架势,馒头攥得更紧了。
许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热脸贴冷屁股了,保卫科查得严,她也知道你带不了菜,就是心里不痛快,回屋吧。”傻柱叹了口气,点点头,蔫蔫地推着车回了屋。
前院却传来热闹的笑声,许强凑过去一看,阎解成正把个布兜子往三大妈手里塞,里面的红枣露着红皮,还有五个白生生的鸡蛋。“妈,我领了第一个月工资,28块!给家里买了点东西。”
三大爷坐在八仙桌旁,手里拿着算盘,“噼里啪啦”拨了两下,清了清嗓子:“我宣布个事——从今天起,解成、解放不用交生活费了!家里的米面油、菜,你们随便用,就是用之前得跟我或你妈说一声,别糟践东西。”
阎解成、阎解放一听,高兴得蹦了起来,阎解旷拉着解娣的手,围着桌子转圈圈。三大妈笑得眼睛都眯了,赶紧把鸡蛋往碗里装:“晚上给你们炒鸡蛋,再煮点红枣粥!”屋里的热气裹着笑声,飘到院儿里,连路过的聋老太太都朝这边笑了笑。
中院的贾家却没这热闹劲。
贾章氏坐在炕沿上,看着桌上的玉米糊糊和咸菜,又看了眼扒拉着碗不说话的棒梗,没好气地对秦淮茹说:“傻柱今天又没带菜?你就不会跟他好好说说?棒梗这几天都瘦了,再不吃点油水,身子都要垮了!”
秦淮茹端着碗,眼圈有点红:“妈,保卫科天天在厂门口查,傻柱不敢带,我跟他说了好几次,他也没办法……”
“没办法?”贾章氏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就不会想别的法子?总不能让我大孙儿跟着你受苦!”秦淮茹低下头,没再说话,眼泪掉在玉米糊糊里,搅出一圈圈涟漪。
后院的二大爷家,气氛更僵。二大爷刘海中坐在炕桌旁,面前摆着一碟炒鸡蛋、半瓶散酒,却没心思吃——光福、光当又没回家吃饭,连个招呼都没打。
二大妈端着红苕饭,小心翼翼地坐下,刚呼噜了一口,就被二大爷瞪了一眼:“吃个饭跟猪似的,吵死了!”二大妈赶紧放慢速度,不敢再出声。
“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二大爷喝了口酒,把杯子往桌上一墩,“天天不着家,不是帮那个陈大夫,就是跟许强混,能当饭吃?”
二大妈小声反驳:“他们是去干活,不是混……陈大夫还教他们认药材呢,以后说不定能学门手艺。”
“手艺?”二大爷嗤笑一声,“能当干部?能让我脸上有光?”说着就站起来,外套都没穿就要往外走。
二大妈赶紧拉住他:“当家的,外面冷,穿上外套再去!”
二大爷甩开她的手,不耐烦地穿上外套,回头瞥了眼二大妈——见她盯着那碟炒鸡蛋,眼神里带着馋意,心里顿时更烦:“你也就剩这么点用处了,连个儿子都管不住,还想着吃!”
……
二大妈僵在原地,看着二大爷把最后一口炒鸡蛋扒拉进嘴里,连盘子都用馒头擦了擦,心里头又酸又涩——这鸡蛋是她攒了半个月,想给光福光当补身子的,没成想一口没捞着。
二大爷放下筷子,见二大妈还站着,皱着眉吼:“杵这儿干啥?碗不洗了?灶不擦了?”二大妈赶紧点头,拿起碗筷往灶间走,水冰凉,冻得她手指发麻,眼泪忍不住掉在洗碗水里,混着油污荡开。
没一会儿,二大爷又折回来,在柜子里翻找半天,掏出一副旧手套——是光天结婚时单位发的,一直舍不得戴。“我出去溜达溜达,别等我了。”说完揣着手套就往外走,压根没看二大妈通红的眼睛。
许强刚洗漱完,正准备关灯睡觉,听见院儿里有动静,扒着窗缝一看,二大爷正往胡同口走,手里还攥着个布兜子。他心里好奇,披上棉袄悄悄跟了出去——这大冷天的,二大爷哪有心思溜达。
果然,胡同拐角处,张大妈正站在路灯下搓手。二大爷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厂长家的事,你打听咋样了?”张大妈叹了口气:“厂长家姑娘就爱新电影票,你要是能弄到《林海雪原》的票,我就能跟她搭话,顺便提提你的事。”
二大爷眼睛一亮,拍着胸脯说:“票的事包在我身上!我让大茂去弄,他跟放映队熟,肯定能弄到!”张大妈点点头:“那你可得抓紧,过两天厂长要去市里开会,再晚就没机会了。”
许强悄悄退回去,心里琢磨:二大爷这是还没死心,还想靠厂长往上爬呢。回到屋,他翻出《红与黑》,看了两页就犯困——白天跑医院、陪李家,实在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许强是被香味馋醒的——外屋传来蒸馒头的热气,许大茂正蹲在灶边炒白菜,脸上带着笑:“强子,快起来吃,我蒸了白面馒头,还煮了鸡蛋!”
许强坐起来,有点意外——许大茂以前别说做饭,连碗都懒得洗,现在倒勤快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想起做饭了?”
许大茂嘿嘿笑:“这不是听你的,养身体嘛,自己做的干净。”两人坐下吃饭,许大茂扒拉着馒头,突然说:“强子,我琢磨着,今儿去兄弟单位放电影,厂里的事暂时别掺和,免得被孙明盯上,打草惊蛇。”
许强愣了愣,随即笑了:“孺子可教也!就该这样,沉住气,等李家那边准备好,咱们再动手。”许大茂点点头,心里踏实多了——以前他总爱冲动,现在听许强的,反倒觉得稳当。
吃完饭,许强骑车去郊区接李家——李父、李母带着李丫,拎着个布兜子,里面装着换洗衣服。到了人民医院,郝艳红已经在妇产科门口等了,笑着说:“刘大夫在里面呢,我跟她说好了,会仔细检查。”
刘大夫五十来岁,说话温温柔柔的,给李丫量了血压、听了胎心,说:“姑娘身子弱,有点贫血,先回家补一个月,多吃点红枣、鸡蛋,再做手术,这样对身体伤害小。”
许强趁李母陪李丫休息,拉着郝艳红到走廊,悄悄塞了10块钱:“麻烦你转交给刘大夫,下次做手术还得靠她,让她多费心。”郝艳红点点头:“放心,我会跟她说的,保证把李丫照顾好。”
检查完,许强带李家去街边的小饭馆——饭馆就四张桌子,掌柜的是对老夫妻,见他们来,热情地招呼:“几位吃点啥?有炒鸡蛋、土豆炖肉,还有白面馒头!”
李家人没下过馆子,坐在凳子上局促得很,李丫低着头,不敢看菜单。许强干脆替他们点:“来三碗白面面条,一盘炒鸡蛋,一盘土豆炖肉,再来两个凉拌菜。”
面条端上来,李小强(李丫弟弟)狼吞虎咽,李母赶紧拦着:“慢点吃,别噎着。”许强见他们没吃饱,又加了两碗面条,笑着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家,别客气。”
饭后,许强带他们去百货商店——给李丫买了条红围巾(1块5毛钱),又去什刹海公园转了转。李丫第一次来城里,看着湖面的冰,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终于有了笑。
送他们上公交车时,李父攥着许强的手,激动地说:“许同志,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许强摆摆手:“应该的,你们回去好好补身体,有事给我捎信。”
等公交车走了,许强骑车去轧钢厂——先去物资科找孙科长。孙科长正对着一袋子玉米发愁,见许强来,叹了口气:“这玉米放屋里总发霉,你说咋办?”
许强想起借的《粮食储存与保管》,说:“您找两个陶缸,缸底铺一层干石灰,再把玉米装进去,石灰能防潮防虫,比放屋里强。”孙科长眼睛一亮,赶紧拿笔记录:“这法子好!就是家里陶缸不够,还得买两个,又是5块钱,心疼啊!”
许强笑着说:“总比玉米发霉强,5块钱买个踏实,值了。”
孙科长点点头,又给许强泡了杯茶——这次没舍不得放茶叶,毕竟许强帮他解决了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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