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第三车间。
轰鸣的机器声一如往常,却掩盖不住空气中那股异样的兴奋与躁动。工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眼神却不时地交汇,传递着只有他们才懂的狂喜。
刘科长,那个平日里把“罚款”、“扣奖金”挂在嘴边,走起路来都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刘扒皮,倒了。
双腿被仓库里“意外”掉落的钢材给砸了个粉碎。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短短半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厂区。
“听说了吗?老刘家的腿,没了!”
“没了?活该!上个月还扣我五块钱奖金,说我迟到一分钟,我呸!”
“我听说啊,是陈建国那小子干的,但这事报上去,反倒成了陈建国临危不乱,立了功!”
“真的假的?那小子也太狠了吧!”
“狠什么?这叫为民除害!要我说,就该给他发一面锦旗!我他娘的已经买了挂鞭炮,下班就去没人的地方放,好好庆祝庆祝!”
窃窃私语声在车间的各个角落响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近乎于过节的喜悦。他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更不在乎刘科长的死活。他们只知道,压在头顶上的一座大山塌了,那个作威作福的吸血鬼遭了报应。
而风暴的中心,陈建国,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刚刚接受完车间王主任的口头表扬。
“提前发现仓库有鼠患隐患,及时上报,在检查过程中,因设备老化发生意外,但本人临危不乱,及时拉响警报,避免了更重大的人员伤亡。”
这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被王主任念得抑扬顿挫。
周围的人都低着头,肩膀却在微微耸动,谁都清楚这背后藏着什么猫腻。可那又如何?一个恶贯满盈的科长,和一个背景通天、手段狠辣的新晋红人,这道选择题,连三岁小孩都会做。
人们看向陈建国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从最初的漠视,到后来的好奇,再到现在,只剩下了深深的敬畏。
这场席卷了整个轧钢厂的风波,终于在傍晚时分,飘进了四合院。
……
傍晚的河边,水汽氤氲。
秦淮茹正蹲在青石板上,一下一下地捶打着盆里的衣服。棒槌起落间,水花四溅,也搅碎了水面倒映的晚霞。
一个刚从厂里下班的邻居大姐,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淮茹,你听说了吗?厂里出大事了!”
“刘科长,就是管仓库那个,腿断了!”
“听说是被陈建国……”
后面的话,秦淮茹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根弦被狠狠拨动,震得她耳膜生疼。
手里的棒槌失去了力气,顺着湿滑的指间滑落。
“哐当!”
沉重的木棒砸进水里,激起一圈巨大的涟漪,也惊醒了失神的秦淮茹。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维持着蹲着的姿势,眼神空洞地望着河面。
刘科长……
那个在厂里跺跺脚,连车间主任都要给三分薄面的实权人物。
那个她每次见到,都要堆起笑容,小心翼翼巴结讨好的领导。
就这么……废了?
被陈建国,那个她一直以为只是个空有一身蛮力、仗着年轻气盛到处惹事的混不吝,轻描淡写地给废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陈建国。
一个能打架,有点小钱,但行事鲁莽的年轻人。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错得可怕!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混不吝。
他是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猛虎!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招招致命!
他不仅把人往死里整,事后还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甚至反过来捞一个口头表扬,名利双收!
这份心计!
这份手段!
这份不动声色的狠辣!
秦淮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恐惧。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之中,一扇全新的大门,却在她眼前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条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
通往她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三个男人的身影,进行着一场无比清晰的对比。
第一个,是傻柱。
她曾经的长期饭票,那个被她哄得团团转,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帮忙数钱的蠢货。
秦淮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现在的傻柱,手残了,工作丢了,整天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躲在屋里,除了喝酒就是发呆。这个人,已经彻底废了,再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第二个,是一大爷易中海。
那个表面上道貌岸然,总以“长辈”自居的伪君子。
秦淮茹的眼神沉了下来。
易中海的确有点小权,在院里说话也有分量。可他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的算计,心思深沉得像口古井,和他打交道,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无异于与虎谋皮。
更何况,她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贾东旭的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她总觉得,这件事和一心想要找人养老的易中海脱不了干系。
一想到可能睡在害死自己丈夫的帮凶身边,秦淮茹就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最后,她的思绪,定格在了陈建国的身上。
年轻。
帅气。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比院里任何一个男人都耐看。
有钱。
随手就能拿出几百块现金,眼睛都不眨一下。
有势。
连刘科长这种人物都说废就废,厂领导还反过来给他站台。
有手段。
做事滴水不漏,杀人不见血。
更有那万夫不当的武力!
一桩桩,一件件,在秦淮茹的脑海里汇聚成一个完美到令人窒息的形象。
“砰!”
“砰!”
“砰!”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颗精于算计的心,正在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狂跳。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只有他!
只有陈建国!
只有紧紧抱住这根全院最粗、最硬、最结实的“大腿”,她,还有她的三个孩子,才能真正摆脱贫困,过上吃穿不愁,甚至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这个念头一旦破土而出,便如同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了她的整个心脏,再也无法遏制。
秦淮茹的眼神,变了。
她缓缓从河边站起身,之前的恐惧和战栗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炙热。
她看了一眼盆里还没洗完的衣服,第一次觉得这种日子是如此的令人厌烦。
从这一天起,秦淮茹看陈建国的眼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是单纯的畏惧和试探性的利用。
那是一种主动的,发自内心的,带着强烈目的性的讨好与迎合。
第二天一早,她就端着一小碟自己新腌的酱黄瓜,敲响了陈建国的房门,笑得一脸温婉:“建国,尝尝姐自己腌的小菜,开胃。”
第三天傍晚,她又拿着针线笸箩,堵在陈建国家门口,看到他回来,便立刻迎上去,不由分说地拿起他换下的工作服:“建国,你这衣领都开线了,姐帮你缝两针,穿着也精神。”
她的言语间,充满了若有若无的恭维。
她的动作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
那双总是含着三分愁苦的眼睛,如今看人时,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那股子深藏已久的媚劲儿,仿佛在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她刚嫁给贾东旭时,那个全院最水灵的俏媳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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