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建国在前院的风光无限，形成了最刺眼的对比。
中院，何雨柱的家门口，死寂得能听见苍蝇的嗡嗡声。
往日里那些端着空碗，掐着饭点就来串门，一口一个“柱子哥”叫得比亲哥还甜的邻居，如今见了这扇门都绕着走，仿佛里面住着瘟神。
人，一旦没了价值，就什么都不是。
屋里，空气浑浊，弥漫着一股廉价白酒和剩菜混合发酵的酸腐气味。
傻柱就那么瘫坐在桌边，曾经颠勺掌灶、叱咤后厨的双手，此刻正费力地抓着一个酒瓶。
他的右手手背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在阴暗的光线下微微凸起。
那天被陈建国一脚踹断的骨头，因为舍不得花钱去医院正经医治，只找了个赤脚医生胡乱接上，如今已彻底成了废根。
每逢阴雨天，骨头缝里就钻出又麻又痒的刺痛，折磨得他夜不能寐。
工作丢了，人也废了。
他整日就这么坐着，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墙上的一片霉斑，嘴里无意识地咀嚼着，仿佛在品味失败的苦涩。
一声悠长的叹息，从他干裂的嘴唇里泄出。
就在这时，那扇许久无人问津的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
秦淮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刻意让自己脸上挂满了心疼与关切，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
她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是两个刚炒好的小菜，一盘花生米，一盘炒鸡蛋，还温了一小壶酒。
这是她的投资。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傻柱这张“长期饭票”就这么彻底烂掉。
陈建国那根大腿虽然粗，但毕竟不是自家的。万一哪天靠不住了，傻柱就是她和孩子们最后的保障。
一个废掉的傻柱，对她毫无用处。
“柱子，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秦淮茹的声音放得极柔，将酒菜一一摆在油腻的桌面上，仿佛一个心疼丈夫的贤惠妻子。
傻柱浑浊的眼珠迟钝地转了转，看清来人，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秦姐，你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你看看你，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秦淮茹拧开酒壶，一股热腾腾的酒气瞬间散开，她一边给傻柱满上酒杯，一边用埋怨的语气数落着，眼神里却全是算计。
“不就是丢了个工作吗？多大点事儿！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忘了你是谁了？你可是咱们轧钢厂的第一大厨！凭你这手艺，走到哪儿不是爷？为了一时意气，为了个陈建国，把自己作践成这样，你值当吗？”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傻柱的心坎上。
是啊，我可是轧钢厂第一大厨何雨柱！
几句恰到好处的吹捧和安慰，像一根火柴，点燃了他心中早已熄灭的最后一丝自尊。
一股热流涌上眼眶，傻柱的鼻子发酸，视线瞬间模糊了。
秦淮茹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已经到了。
她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光飘向窗外，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傻柱听。
“唉，本来啊，我还想着给你操心操心个人问题呢。”
她顿了顿，观察着傻柱的侧脸。
“我乡下有个表妹，叫秦京茹，今年才十九，还没许过人家。那姑娘长得，啧啧，十里八乡都挑不出第二个，身段又好，村里老人都说，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好屁股。”
“她一直想到城里来，托我给她找个好人家。我还跟她拍了胸脯，说给她介绍个全四九城最厉害的厨子，有本事，有铁饭碗，人又仗义……”
说到这，秦淮茹的声音戛然而止，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充满了无限的惋惜。
“现在看你这样……唉，算了，不提了，当我没说。”
“什么？！”
这两个字，如同炸雷一般，从傻柱的喉咙里吼了出来！
他手里的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漂亮媳妇！
十九岁！
乡下来的黄花大闺女！
能生儿子！
这几个词，每一个都化作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他那颗早已干涸枯萎的心脏上！
酒精带来的麻痹和混沌在这一瞬间被彻底驱散，一股汹涌的渴望，如同岩浆般从他身体最深处喷薄而出，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颓废、落魄，以及对陈建国的满腔怨恨。
他要一个家！
他要做男人！
他要一个能给他生儿子的漂亮媳妇！
“秦姐！”
傻柱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秦淮茹的手腕，那力道大得让秦淮茹都感到了疼痛。
他的双眼爆发出骇人的光亮，死死地盯着秦淮茹，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颤抖。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有这么个表妹？”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秦淮茹心中冷笑，脸上却挤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轻轻挣脱他的手，“可是你看你现在……工作也没了，整天醉醺醺的，我怎么好意思把人家姑娘叫来？”
“不！我有工作！我马上就有！”
傻柱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那还等什么！秦姐！你快！你快让你表妹来啊！”
他语无伦次地催促着，眼神里满是哀求。
“你放心！我明天！我明天就去找李主任！我就是跪下给他磕头，我也要把工作要回来！”
“我一定好好干！我再也不犯浑了！绝对不能让你表妹来了，看到我现在这副熊样！”
看着眼前这个瞬间从一滩烂泥，重新燃起熊熊斗志的蠢货，秦淮茹的嘴角，在傻柱看不到的角度，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她知道。
这张大饼，画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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