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组的监听与数据分析如同陷入泥潭，数日过去，对“幽灵”的无线电信号和网络踪迹的捕捉依旧一无所获。那个隐藏在“蓝岸”深处的目标，仿佛彻底蛰伏，再无任何动静。
外围摸排也进展缓慢。甄虎和同事们几乎将“蓝岸”公寓区的公共区域和能接触到的住户背景摸了一遍，除了确认这里住着大量背景各异、隐私意识极强的中外精英外，并未发现明显符合“幽灵”行为特征的可疑人员。
那个惊鸿一瞥、名为“倪娜”的神秘女人及其租赁的豪车，也如同人间蒸发，再未出现。关于她的调查，租赁记录清白，海外护照信息经初步核查亦无异常，似乎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短期商务停留。
案件调查似乎再次回到了原点，压抑的焦躁感在第三行动队弥漫。
宋嘉的压力显然最大，她待在办公室里的时间越来越长，烟灰缸里的烟蒂也明显增多。但她的眼神依旧锐利而冷静，不断调整着侦查方向，试图找到新的突破口。
这天下午，甄虎被宋嘉叫进了办公室。
“技术组那边对‘幽灵’可能使用的无线电频段监听一直没有收获。”宋嘉开门见山，将一份报告推给甄虎，“但李晴从另一个角度提出了一个想法。她分析了‘幽灵’在咖啡馆的行为模式，认为他可能有收听特定外语广播或加密音频信息的习惯，作为一种信息接收的补充或个人癖好。尤其是那种极其规律的喝咖啡节奏，可能就是在同步某种定时播报。”
甄虎拿起报告快速浏览，里面是李晴做出的一些技术推演和频率猜测。
“我们需要验证这个猜想。”宋嘉看着甄虎，“但技术监听无法覆盖所有可能频段和内容，尤其是内容识别。我们需要人力进行辅助筛查。”
甄虎有些疑惑，人力筛查无线电广播？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宋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一愣：“我记得你的入职档案里，外语能力评估是‘优’，尤其提到对法语和德语有一定基础？”
甄虎心里猛地一跳！档案里确实有这么一项，但那只是原主为了简历好看填的，他本人其实一窍不通。可现在……他拥有了系统灌输的“多语言精通（入门级）”！
“是……是的，宋队。”他硬着头皮回答，心里暗自庆幸系统的奖励来得及时。
“很好。”宋嘉点点头，“我会让技术组将他们怀疑的几个非常用短波频段，过去一周录下的可疑背景音片段提取出来，主要是些信号微弱、内容杂乱难以自动识别的片段。你的任务，就是戴上耳机，尽可能地去听，去分辨里面有没有夹杂着可能的人声，特别是法语、德语或者其他小语种的非正常广播内容，比如数字播报、异常天气代码、或者听起来毫无意义的单词重复等等。哪怕只能听清一两个词，也可能成为关键。”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是一项极其枯燥且折磨人的工作，需要高度的耐心和一点点运气。但我希望你的‘运气’，这次也能发挥作用。”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甄虎立刻应道。虽然系统能源耗尽，但语言能力是实打实存在的，这或许是他能发挥作用的地方。
接下来的两天，甄虎仿佛陷入了声音的迷宫。他坐在电脑前，戴着降噪耳机，耳边充斥着各种滋啦作响的电流噪音、模糊不清的音乐片段、偶尔飘过的陌生语言新闻广播、以及大量无法分辨的混沌杂音。
他需要从这些毫无意义的背景音中，捕捉那些极其微弱的、可能存在的、有规律的异常人声。
这比看监控视频还要折磨人。几个小时下来，他就感到头晕耳鸣，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他咬牙坚持着，努力调动着脑海中那些新获得的语言知识，仔细分辨着每一个可能的有意义音节。
时间在滋滋的电流声中流逝。一天过去，毫无收获。两天过去，依旧是一片混沌。
就在甄虎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怀疑李晴的猜测是否正确时——
一段极其微弱、信号极不稳定的音频片段中，夹杂在强烈的干扰噪音下，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短暂、语速极快的女性声音，播报着什么。
声音一闪即逝，几乎被噪音完全淹没。
但甄虎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模糊的法语单词片段！“……ciel…clair…”（……天空…晴朗…）
这听起来像是最普通的天气预报？但语速和播报方式有点奇怪。
他立刻标记下这个时间点，反复回放，将音量调到最大，努力分辨。
噪音依旧很大，但他凭借入门级的法语听力，勉强又捕捉到了几个数字：“…vent…nord-ouest…cinq…”（……风……西北……五……）
天气预报会有这么具体的风向和数字？而且这信号质量极差，谁会收听这种模糊的境外天气预报？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强忍着不适，继续凝神倾听。
在下一段信号稍微稳定的间隙，那个女声再次快速闪过，这一次，甄虎清晰地听到了一个词：“…Rosetta…”（…罗塞塔…）
Rosetta？这不像天气词汇，反而像是个代号或者项目名称！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标记好的音频片段和记录下的单词，冲向宋嘉的办公室。
“宋队！有发现！”
宋嘉正在接电话，看到甄虎冲进来，立刻简单结束了通话：“说！”
“大概在凌晨四点左右的这个频段，捕捉到一段极其微弱的法语播报，信号很差，但里面提到了‘西北风五级’以及一个词‘Rosetta’！语速很快，不像正常广播！”甄虎语速极快地将自己的发现汇报了一遍。
“Rosetta？”宋嘉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她立刻在内部数据库中进行检索。
几秒钟后，屏幕上了了一条高度加密的关联信息！
【Rosetta】：疑为“信鸽”网络曾使用过的低频通信代号之一，常用于指示情报传递状态或安全信号。最近一次关联记录于五年前一宗未破解的工业间谍案。
“信鸽网络！安全信号！”宋嘉猛地一拍桌子，“这就对上了！‘幽灵’果然在通过这种方式接收指令或确认安全！”
她立刻拿起电话：“指挥中心，我是宋嘉！编号7S31，锁定频段XXX，时间区间凌晨三点至五点，优先级提到最高！进行全天候定向监听与记录！所有捕捉到的音频，立刻送语言专家小组进行实时破译！”
下达完指令，她看向甄虎，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赞赏：“干得漂亮，甄虎！你的法语听力立了大功！这条线，很可能就是撬开‘幽灵’龟壳的那道缝！”
甄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运气，主要是运气……”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宋嘉打断他，语气肯定，“你再次证明了你的价值。”
就在这时，宋嘉的电脑发出了一声急促的提示音。她立刻看向屏幕，只见技术部门刚刚发来一条紧急协查通报。
通报内容让宋嘉和甄虎的脸色都瞬间凝重起来。
技术部门在按照宋嘉要求、例行筛查“蓝岸”公寓区近期所有车辆进出记录时，有了一个意外发现——那辆甄虎之前留意过的、由“倪娜”租赁的黑色豪车，在归还租赁公司后，其车牌号竟在短短两天后，出现在另一辆完全不同型号的白色SUV上，并再次于深夜时分，短暂进入过“蓝岸”公寓区一次！
这是明显的车牌套用行为！目的就是为了规避调查！
“倪娜……果然有问题！”宋嘉的声音冰冷，“她上次出现绝非偶然！她极可能也是‘信鸽’甚至‘深渊’网络的一员，与‘幽灵’存在某种联系！”
她立刻下令：“立刻追查那辆白色SUV的真实车牌和所有人！动用所有资源，给我把这个‘倪娜’挖出来！”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突然交织在了一起！
法语加密广播、信鸽网络、套牌车、神秘的倪娜……所有的指向都汇聚向“蓝岸”公寓区！
“宋队！”一名外勤干警敲门进来，语气急促，“我们小组刚刚在‘蓝岸’D栋进行例行消防检查时，在18楼消防通道的垃圾桶内，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烧焦的电路板残片！技术组初步辨认，疑似某种自制的高频信号过滤或增强装置的一部分！”
D栋18楼！
范围被进一步缩小了！
宋嘉眼中精光爆射，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她拿起内部通讯器，接通了指挥中心最高权限频道。
“指挥中心，我是第三行动队宋嘉。编号7S31，请求启动‘雷霆’收网预案前期部署！目标区域，‘蓝岸’公寓D栋及周边！目标，锁定‘幽灵’及关联嫌疑人‘倪娜’！请求授权进行一级技术监控支援及外勤战术小组预备待命！”
“重复，请求启动‘雷霆’预案！”
收网的时刻，似乎即将到来。
整个第三行动队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甄虎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血液奔涌。
准备了这么久，等待了这么久，终于……要图穷匕见了吗？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幽灵”，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倪娜”，这次还能逃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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