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楠沉香在手，幽香沁人心脾，只是闻着，便觉神思清明，体内那丝气流都活跃了几分。此物价值远超想象，但如何将其安全地转化为实际所需，却是个难题。
直接出售整块，目标太大，极易引来觊觎。慕容云疏沉思片刻，取来那套新得的玉质刻刀，运起金瞳，小心翼翼地从那鹌鹑蛋大小的沉香上，刮下了薄薄一小层粉末，用油纸仔细包好，贴身收藏。这点分量，足够他日常修炼辅助之用，又不至于暴露太多。
剩下的主体部分，则需寻找机会，分割成小块，再设法零散出手。
处理完沉香，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柄重新安装好的破斧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榫卯深处那一点微不可查的金屑上。
这点金屑虽少，却是一个念头——或许，他可以去鬼市专门收购金银杂物的地方，淘换一些类似蕴含贵金属的“废品”？以金瞳之能，这无异于捡钱。
只是昨夜鬼市的血腥插曲让他心有余悸，短期内不宜再涉足。需从长计议。
他将注意力转回自身修炼。无论是“造化功”的瓶颈，还是残画中凌厉却残缺的运劲法门，都迫切需要突破。那凝碧佩，他志在必得。
正思忖间，院外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不少人正朝着他这边而来。
慕容云疏眉头微皱，迅速将沉香、刻刀等物藏好，刚站起身，院门就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
来的不是慕容杰或张管事，而是几个陌生的慕容家护卫，簇拥着一个面白无须、神情严肃的中年管事。慕容云疏认得他，是掌管家族库房和部分产业的王管事，在府中地位不低，平日里根本不会注意到他这种边缘庶子。
“慕容云疏？”王管事目光扫过简陋却异常整洁的院子，尤其是在那码放整齐的柴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严肃，“奉三长老令，府中清点废旧兵器库房，人手不足，所有闲散子弟皆需前往协助。你，即刻随我来。”
语气不容置疑，根本没有征求同意的意思。
慕容云疏心中念头飞转。三长老主管家族刑罚和部分内务，性情古板严厉。抽调庶子干活是常事，但通常轮不到他这种“透明人”。今日突然点名，恐怕没那么简单。是张管事或慕容杰使了绊子？想借故刁难？
他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平静地应道：“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他也想去看看那所谓的废旧兵器库房。或许，能有意外发现？
跟着王管事一行人，穿过重重院落，来到慕容府后方一处偏僻的独立院落。院门厚重，上着大锁，门口有护卫看守。此处便是慕容家堆放淘汰、损坏兵甲器械的地方。
打开库房大门，一股浓重的铁锈、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库房极大，里面杂乱无章地堆满了各种破损的刀剑枪矛、生锈的甲胄、断裂的弓弩，如同一个巨大的金属垃圾场。
已有不少旁支庶子或被罚的下人在里面忙碌，一个个灰头土脸，唉声叹气，显然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王管事指着里面：“你的任务，就是将东边那堆断刃残铁分门别类，锈蚀太甚的归拢到一处，稍好些的另放一堆。动作快点，天黑前必须清理完那片区域！”
那堆断刃残铁如同小山，大多是些彻底报废、只能回炉重炼的垃圾。任务繁重且毫无技术含量。
慕容云疏没有多言，默默走了过去。
其他干活的庶子看到他，有的露出同情之色，更多的则是漠然和幸灾乐祸。
慕容云疏并不在意，他挽起袖子，开始动手分拣。触手皆是冰冷粗糙的锈铁，沉重而硌手。
他一边机械地分拣着，一边下意识地运转起金瞳，扫视着这些废弃的金属。
大部分都是黯淡的死灰色，锈蚀严重，毫无价值。偶尔有几件材质稍好的，散发着微弱的灰白色光晕，但也仅限于“材质尚可”，依旧是废品。
时间一点点过去，堆积如山的废铁似乎不见减少。枯燥的劳动和弥漫的灰尘让人昏昏欲睡。
就在慕容云疏将一截锈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断剑扔进废料堆时，目光无意中扫过废料堆深处。
刹那间，他动作猛地顿住！
在那一片死寂黯淡的灰黑色废铁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纯粹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光华，如同沉睡的星辰，悄然映入他的眼帘！
那光华极其内敛，几乎被周遭无尽的锈蚀和死气完全掩盖，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锋锐和古老气息！与其他所有金属的光华截然不同！
有宝贝！
慕容云疏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假装弯腰去捡另一块废铁，身体巧妙地挡住了身后可能的视线，金瞳全力运转，锁定了那点暗金光华的准确位置。
那似乎是一截不到一尺长的残刃，通体被厚厚的、墨绿色的锈痂完全包裹，形状古怪，与其说是剑刃，不如说更像某种大型兵器断裂的尖端部分，毫不起眼地埋在无数废铁之下。
慕容云疏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他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活计，一边不动声色地、缓慢地将周围的废铁挪开，逐渐向着那截残刃靠近。
过程必须小心，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终于，在清理开一大堆锈铁后，他的手碰到了那截冰冷沉重的残刃。
入手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甚至引动了他体内那丝气流微微一颤！
就是它！
他假装费力地将这截“沉重”的残刃从废铁堆里拖出来，混合着其他几块真正的废铁，一起扔进了准备回炉的那一堆里。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做完这一切，他继续埋头干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接下来的时间，他的心神早已不在分拣上，全部系在了那堆即将被运走的废料上。
直到日落西山，库房清理工作暂告一段落。王管事过来查验，看到慕容云疏负责的区域确实清理了大半，还算满意，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便挥手让众人散去。
当运载废料的板车吱呀呀地拉着那堆垃圾离开时，慕容云疏的心才稍稍放下。
他并没有立刻去追踪板车。那样太显眼。
他记住了废料倾倒的大致方向——是府外后山的一处专门堆放金属废料的深坑。
夜深人静之时，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是夜，月隐星稀。
一道瘦削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溜出慕容府，如同狸猫般敏捷地向着后山废料坑奔去。
白日的劳累对他似乎并无影响，修炼带来的好处此刻体现无疑。
很快，他找到了那处巨大的废料坑。各种废弃金属堆积如山，在凄冷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色泽。
金瞳运转，那点独特的暗金色光华在无数的灰黑色中，如同灯塔般指引着他。
他小心翼翼地攀下废料堆，避开尖锐的断刃，很快便找到了那截被厚重锈痂包裹的残刃。
费力地将其从废铁中拖出，入手依旧冰冷沉重。
他不再耽搁，抱着这截比他手臂还粗长的残刃，迅速离开了这片荒凉之地。
回到僻静的小院，闩好门。
慕容云疏将这截沉重的残刃放在地上，打来清水，开始仔细清洗表面的污垢和锈迹。
然而，那墨绿色的锈痂极其顽固，寻常擦洗根本难以去除。
他想了想，运转体内那丝气流，尝试着灌注指尖，然后按在那锈痂之上。
气流与锈痂接触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残刃猛地微微一颤，表面锈痂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酥脆！仿佛他体内的气流，恰好是这锈痂的克星！
慕容云疏心中大喜，加快气流运转，手指所过之处，厚重的锈痂纷纷剥落！
渐渐地，残刃露出了真容！
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如水的黑色，质地非铁非钢，触手冰凉沁骨。刃身布满了无比复杂、仿佛天然生成的暗金色云纹，那些云纹在月光下似乎还在缓缓流动！断裂处参差不齐，却依旧闪烁着令人心悸的锋锐寒芒！
最惊人的是，当所有锈痂褪去，这截残刃竟自发地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凌厉无匹的气息，仿佛沉眠的凶兽骤然苏醒了一瞬！小院内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慕容云疏手中的气流几乎被它自主牵引，蠢蠢欲动！
他脑海中那残画的运劲法门，竟不由自主地随之运转，指尖隐隐有青色锋芒吞吐，与那残刃的气息隐隐呼应！
这绝非寻常凡兵！甚至可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慕容云疏看着地上这截脱胎换骨的黑色残刃，呼吸骤然急促。
宝光内蕴，神物自晦！
这废旧库房之中，竟真的藏着如此惊天动地的宝物！
他小心翼翼地将残刃捧起，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血脉相连般的冰冷气息。
或许，突破瓶颈的契机，就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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