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站在厨房水槽前，指尖还残留着锅底辣油的滑腻感。他拧紧水龙头，擦干手，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一下。他没看，径直走回客厅，坐下，目光落在窗外那扇亮灯的窗上。对面的窗帘拉开了一条缝，人影晃动，像是在整理行李。他没再起身，只是把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
凌晨两点十七分，他重新打开手机，锁屏界面跳出一条推送。三个关键词静静浮现：#Wild恋情#爆→虚假；#暗刃内讧#升温→诱导；#林晚资源置换#潜伏→真。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锁屏，起身穿衣。
天还没亮，他已坐在战队指挥室的主控台前。屏幕亮起，调出周野过去七天的行程记录。周六晚上七点到九点，行程空白。他拨通安保主管电话，调取基地大门监控。画面里，周野戴着帽子和口罩，独自走出侧门，上了一辆网约车。车牌号被系统自动识别，目的地定位在市中心一家日料店，名为“樱席”。
七点四十三分，周野进入包厢。两分钟后，一名穿米色风衣的女子从后门进入同一区域。系统人脸识别比对结果跳出：林晚，二十三岁，演员，隶属星澜文化——林深曾持股百分之十八的公司。
陈砚舟靠回椅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上午九点，训练室。
周野刚结束一场高强度对抗赛，耳机摘下，额角还挂着汗。陈砚舟走进来，把平板递到他面前，屏幕上是餐厅包厢的监控截图。
“解释一下。”
周野盯着画面，眉头一皱：“我妈老同事的女儿，从小认识。这次是两家长辈安排的饭局，说是让我见见人，别整天泡在训练室。”
“长辈在隔壁包厢？”
“对，我姨和我妈都在。”
“你知道现在网上说什么吗？”
“说了是假的，没人信。”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陈砚舟收回平板，“林晚背后是星澜文化，林深倒了，但他们还没死。有人想用你的私生活做文章，把暗刃拖进舆论泥潭。”
周野沉默了几秒，声音低下来：“下次我走之前，会报备。”
“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陈砚舟站起身，“是解决问题。”
他转身走向指挥室，刚坐下，李燃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热搜第三，#Wild恋情#，三小时阅读量破四亿。评论区炸了，粉丝在骂他背叛战队，有人翻出他去年季后赛输给对手后说‘恋爱影响状态’的采访，现在截出来打脸。”
“水军比例多少？”
“初步分析，三成以上集中账号，IP集中在两个地区，有组织推流迹象。”
陈砚舟点头：“别发声明。越澄清越热。”
“那怎么办？”
“让周野今天下午直播训练赛，照常打。苏燃发一条训练日常，视频里所有人出镜，强化团队感。”
李燃记下：“法务那边呢？”
“给星澜文化发函，以侵犯队员隐私、散布不实关联信息为由，要求他们控制旗下艺人及营销号的言论。不点名，但让他们知道我们盯上了。”
李燃刚走，外头传来一阵嘈杂。
陈砚舟抬头看向监控大屏，基地正门画面里，一群年轻人围在铁门外，举着手机和标语牌，有人喊：“Wild滚出暗刃！”“恋爱狗别打比赛！”镜头扫过，几个粉丝正在直播，标题写着“暗刃队长塌房实录”。
他立刻拨通李燃电话：“走侧门，接沈知意进来。”
十分钟后，沈知意被带进媒体接待室。她外套上沾了雨点，发梢微湿，手里拎着录音笔和笔记本。
“抱歉，让你遇到这种场面。”陈砚舟走进来，递上一条干毛巾。
“比想象中热闹。”她接过，没擦，只是捏在手里，“粉丝情绪很激烈。”
“他们不是冲你来的。”
“但他们在用我的采访当背景板直播。”她抬头，“你昨天说‘网上有动静’，就是指这个？”
“不止。”他坐下，“有人想借周野的私生活，动摇战队公信力。林深的事刚结束，他的旧势力还在找机会反扑。”
“所以这不是绯闻，是攻击？”
“相亲是真的，恋情是假的。但传播链条被精心设计过——照片角度、发布时间、热搜词条的搭配，都是为了让它看起来像实锤。”
沈知意翻开笔记本：“我能写真相吗？”
“可以。但不要提林晚的家庭背景，也不要透露长辈在场。保护无关人员，也避免给对方更多炒作素材。”
“那我该怎么写？”
“写事实：周野确有外出，事出家庭安排，非恋爱关系；战队内部已核实，无违规行为；当前舆论存在明显引导痕迹，建议公众理性看待选手私生活。”
她抬眼：“你会不会觉得我写得太轻？”
“你要做记者，不是公关。”
她笑了笑，低头记录。
中午，周野出现在训练直播中。镜头里，他戴上耳机，登录账号，第一局选了野核英雄。开局不利，野区被反，但他稳住节奏，中期一波埋伏抓死对面双C，打出三杀。弹幕从一开始的“恋爱打成这样？”逐渐变成“操作还在”“这意识没掉”。
下午三点，苏燃在社交平台发布一段视频：六名队员围在战术板前讨论BP，周野站在中间，指着屏幕说话，其他人点头。背景音是李燃的声音：“下一把换你先手选。”视频最后，所有人击掌，齐喊“冲”。
热度开始转向。
陈砚舟坐在办公室，盯着舆情曲线。#Wild恋情#的搜索量在中午十二点达到峰值，之后缓慢下滑。关联词条#暗刃内讧#曾短暂冒头，但因缺乏实质证据，被战队日常视频冲淡。星澜文化尚未回应警告函，但旗下几个活跃营销号已删除相关博文。
他正要关掉分析界面，手机震动。
新推送来了：#苏燃恋爱#潜伏→真；#女主播猝死案重启#潜伏→真；#陈砚舟黑料合集#构建中→虚假。
他盯着最后一条，眼神微凝。
这时，敲门声响起。
沈知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录音笔：“我刚采访完周野，他同意我写实情。但有个问题——林晚那边，真的不会出面回应吗？”
“她不需要。”
“如果她被公司推出来背锅呢？”
“那就不是她的选择了。”
她顿了顿：“你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对吗？”
“我知道可能的方向。”
“可你什么都没提前做。”
“有些事，必须等它发生，才能反击。”
她看着他，忽然问：“如果周野真的恋爱了，你还会这样保他吗？”
“私生活是他的权利。”
“但会影响战队。”
“那就看影响多大。如果是真感情，我不会拆散。如果是交易，我不会留。”
她点头，转身要走。
“沈知意。”他叫住她。
她回头。
“你写稿的时候，加一句——选手不是神，他们也会疲惫，也会孤独，也会想有人等他们回家。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不专业。”
她记下，抬眼：“这句话，是你心里想的，还是公关话术？”
他没回答。
她走出办公室，走廊灯光打在金属门框上，映出一道细长的光痕。她走向媒体接待室，脚步平稳。身后，经理室的门缓缓关上。
她坐下，打开电脑，开始敲字。
“据知情人士透露，Wild此次外出系家庭安排的普通聚餐，非恋爱关系……”
她停顿一秒，继续写道：“战队管理层表示，选手的私人生活不应成为评判其职业能力的唯一标准……”
突然，手机震动。
一条私信弹出，匿名账号发来一张截图：沈知意昨晚提着箱子走进单元门，陈砚舟站在电梯口，两人并肩而立。
配文只有一句：“你信他真是巧合吗？”
她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走廊尽头，经理室的门再次打开，陈砚舟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朝指挥室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很稳，没有停顿。
她收回视线，继续打字。
最后一个句号落下时，她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目光直直对着镜头。
三秒后，她合上电脑，拎起包，站起身。
门外，李燃正和一名工作人员说话，声音隐约传来：“苏燃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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