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播拿着平板迎上来，脸色发紧。沈知意脚步没停，风衣下摆扫过走廊地砖的接缝。
“星浪发了预警函。”导播声音压低，“法务说要追究我们传播不实信息的责任。”
“让他们发。”她头也没回，“我等他们很久了。”
走出演播厅大楼时，夜风卷着碎纸片从脚边掠过。她抬手看了眼时间，二十三点五十二分。手机在掌心震动了一下，是陈砚舟发来的消息：“准备好了。”
她没回复，径直上了车。车子启动，导航自动跳转到报社地下车库。后视镜里，城市灯火向后退去，像被拉长的光斑。
与此同时，战队基地地下指挥室。
陈砚舟指尖悬在主控台上方，倒计时界面显示还剩四十七秒。他轻敲桌面三下，系统应声激活——“风语者协议·终局模式”进入执行流程。七家媒体端口同步加载加密包，匿名爆料平台的推送队列已排至首位。
屏幕右下角，林深办公室的IP监控画面清晰可见。对方设备处于在线状态，正刷新某舆情分析后台。
三十五秒。
他调出第一波内容：沈知意直播片段被剪辑成一分钟导引视频，标题为《谁在决定艺人退圈？》，话题标签#陆沉退圈真相#随附其后。算法推手开始预热投放，目标锁定社交平台热榜候选区。
二十秒。
他按下确认键。数据流瞬间分发，如细针扎入网络脉络，无声扩散。
零点整。
视频上线。
不到两分钟，转发量突破三千。评论区出现大量追问：“这是哪家公司？”“有没有合同证据？”“是不是和最近‘暗刃涉黑’有关？”
陈砚舟盯着舆情曲线，上升斜率稳定。他知道，火已经点着了。
第一步完成。
他切换界面，开启第二层释放程序。
经纪人老秦的证词录音正式公开。音频中，那句“林深代表资本方要求我们封锁陆沉复出消息”被单独提取，配上声纹比对报告，由一家技术认证机构背书发布。发布时间精确控制在视频爆点后的第八分钟，正好承接舆论升温节奏。
社交平台迅速反应。“林深”名字开始出现在热搜词条联想中。
陈砚舟没有停顿，立即激活第三重证据。
江淮在网吧训练期间遭遇“星浪探子”的监控录像被匿名上传。画面中，一名男子蹲守在角落机位，反复拍摄选手登录界面，并拨通一个备注为“林深专线”的号码。视频经过数字溯源处理，IP归属地直接指向林深名下的私人服务器。
这条视频没有配文，只有原始时间戳和地理标记。
它像一块石头投入湖心，激起的涟漪迅速覆盖前两波内容。
#陆沉退圈真相#冲上热搜第一。
词条下方，已有用户整理出时间线：三年前陆沉突然退圈→近期“烈焰”战队指控“暗刃涉黑”→沈知意直播质问→证据链分批曝光→关键人物指向林深。
有人发帖：“原来不是‘暗刃’有问题，是有人怕旧事被翻出来？”
另一条评论被顶起：“林深三年前就被踢出‘暗刃’，现在跳出来带节奏，动机太明显了。”
陈砚舟关闭弹幕式滚动窗口，调出林深办公室的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上，林深正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快速滑动鼠标。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渗出汗珠。几秒钟后，他抓起手机，接连拨出三个号码。
第一个无人接听。
第二个刚接通就被挂断。
第三个响了五声，传来一句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猛地将手机摔向桌面，转身打开内部舆情系统，输入关键词“陆沉”。
搜索结果跳出上百条关联信息，清一色标注“高危”“紧急”“需公关介入”。而最顶端的一条推送赫然写着：“#陆沉退圈真相#登顶热搜，讨论量破千万，建议立即回应。”
林深的手指僵在键盘上。
他重新点开社交平台，热搜榜第一的位置已被牢牢占据。点进去，第一条就是沈知意的发言视频截图，配文：“当家人安全成为合同附件，这还是个人选择吗？”
底下评论刷屏：
“林深操控舆论陷害战队，现在反被揭底。”
“三年前他被陈砚舟赶走，这是报复？”
“操盘手终于出手了。”
他猛地站起身，绕到办公桌前，一把推开椅子。目光扫过墙上的行业荣誉证书，其中一张写着“年度最佳经纪管理人”，落款单位正是“暗刃电竞”。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忽然冷笑一声。
手机再次震动。
是一条短信。
发件人没有号码，只有一串乱码字符。
他点开。
“林深，三年前你输在自负，现在，你输在太急。”
他的脸瞬间涨红，胸口剧烈起伏。下一秒，他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屏幕。
“砰！”
碎裂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炸开。显示器歪斜倒下，残存的画面仍停留在热搜榜首，那个话题标签像烙印一样烧进视线。
他喘着粗气，踉跄后退两步，靠在墙上。
电话再打不出去，邮件无人回复，合作媒体集体沉默。他尝试联系资本方代表，对方助理回复：“王总今晚不在，您留言我明天转达。”
他知道，没人会再接他的电话了。
所有通道都被切断。
他慢慢滑坐在地，背靠着墙，眼神失焦。窗外城市的光映在破碎的玻璃渣上，割裂成无数碎片。
而在战队基地，陈砚舟正调出最后一组数据。
他将过去三年星浪旗下艺人解约记录打包，命名为“关联名单_A”。这份文件并未发布，但已上传至多个匿名存档节点，一旦需要，随时可引爆。
主屏显示，#陆沉退圈真相#趋势确认更新：
【爆→真】
机械表带在幽光中泛着冷色。他靠向椅背，目光落在监控墙上。
右下角的小窗仍在播放沈知意直播回放。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嘴唇微抿，眼神坚定。
他知道，这一轮交锋结束了。
但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关闭系统。
他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开始。
手机震动。
是技术组组长。
“七家媒体全部完成推送，误差控制在八秒内。反溯源追踪启动，目前发现三处异常访问请求，来源已记录。”
“继续盯。”他回。
“另外……”对方顿了顿，“林深刚才试图接入我们两年前废弃的测试服务器，可能是想找发布痕迹。”
陈砚舟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让他查。”
“不怕他找到什么？”
“他只会看到一堆死数据。”他说，“真正的东西，从来不在明面上。”
通话结束。
他重新打开舆情系统界面。每日推送准时出现：
【#陆沉退圈真相#爆→真】
他盯着那行字，直到确认无误。
然后，他调出内部通讯面板，输入新指令：
“启动‘静默观察’模式。所有对外接口维持备用状态，禁止主动发声。等待下一个节点。”
指令发送成功。
房间里只剩下机器运转的低频嗡鸣。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凌晨零点三十四分。
还有二十多分钟，新的一天才会真正开始。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亮起。
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图片消息。
他点开。
画面模糊，像是用手机偷拍的办公室一角。地上散落着玻璃碎片，一台倒伏的显示器还亮着，屏幕上是热搜第一的截图。
照片没有文字说明。
但他认得那张地毯的花纹。
是林深办公室。
他放下手机，没有回复。
指挥室的灯依旧亮着，照着他半边侧脸。黑色面罩下的下颌线条绷得很紧。
主屏幕上的舆情曲线仍在攀升，但速度放缓，进入稳定发酵期。
他伸手，将“关联名单_A”文件拖入加密深层目录。
动作刚完成，门外传来脚步声。
技术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打印件。
“陈哥，刚截到林深发给某公关公司的紧急函件草稿，内容是……否认一切，并称证据系伪造。”
陈砚舟接过纸页，扫了一眼。
上面写着：“本人从未参与陆沉事件，所谓‘林深专线’纯属捏造……”
他把纸折好，放进西装内袋。
然后站起身，走向落地窗。
窗外一片漆黑，只能看见玻璃上映出的自己。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远处，地铁驶过的震动顺着地面传来，车窗微微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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