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的联欢会,将李昂的名字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厂区之内,无论走到何处,都能听到关于他的议论,那些敬畏、羡慕、好奇的目光,如影随形。
然而,李昂的心思却不在这些虚名上。
他敏锐地察觉到,何雨柱,那个被他从泥潭边上拉回来的男人,最近的状态又开始滑向危险的边缘。
自从何大清那个不负责任的爹跟着白寡妇一走了之,何雨柱就像被抽走了主心骨,整个人都蔫了下去。那股子厨子特有的精气神,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最近,一种更让李昂熟悉的趋势,正在悄然抬头。
他开始重新接济秦淮如。
今天,是半夜帮着贾家把几十斤的棒子面扛上楼,累得满头大汗,只换来秦淮如一句轻飘飘的“谢谢柱子哥”。
明天,是把自己饭盒里为数不多的几块肥肉,偷偷摸摸地拨给眼巴巴瞅着他的棒梗。
这一幕幕,都预示着那个原著中被吸血吸到骨髓干枯的“傻柱”,正在回归的路上。
李昂的眉头,锁了起来。
这天,食堂里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混杂着锅炉的蒸汽,弥漫在空气中。
李昂端着饭盒,一眼就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何雨柱正站在打菜的窗口,眼神里带着一丝献宝似的期待。他刚打好的一份红烧肉,油光锃亮,肥瘦相间,是今天食堂里最顶尖的硬菜。
可他自己的饭盒空空如也,那份红烧肉,被他小心翼翼地,全部倒进了另一个搪瓷饭盒里。
饭盒的主人,正是秦淮如。
她接过饭盒,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柔弱,低声说着什么。
何雨柱的脸瞬间就红了,局促地摆着手,那副模样,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却又自卑的毛头小子。
李昂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放下饭盒,迈开步子,径直走了过去。
在秦淮如略带惊愕的目光中,李昂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何雨柱的肩膀上,不容拒绝地将他往旁边一拽,拉到了无人注意的角落。
“傻柱哥,你这是干嘛呢?”
李昂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寒意。
“给贾家当长工,当上瘾了?”
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锋利得像一把手术刀。
何雨柱的脸“腾”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一梗,嘴硬道。
“秦姐家困难,我……我帮一把怎么了?”
他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帮一把?”
李昂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满是讥讽,让何雨柱的身体都僵了一下。
“你管这叫帮一把?你那是把自己当成长工,把贾家当成地主婆伺候着!”
李昂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何雨柱的眼睛。
“我问你,贾东旭一个月工资多少钱?二十七块五!你呢?你现在是食堂大厨,一个月三十七块五!他一个四级钳工,正儿八经的大男人,养不起老婆孩子,凭什么要你一个外人来养?”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在何雨柱的胸口,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因为李昂说的,全都是事实。
李昂见他哑口无言,决定趁热打铁,语气陡然拔高,字字诛心。
“你现在接济他们,拿自己的血汗钱去填那个无底洞!等过几年,棒梗长大了,他管你叫什么?叫叔!”
“他管贾东旭叫什么?叫爹!”
“他花着你的钱,住着你可能搭钱修缮的房,回头娶媳妇你还得搭一份彩礼,最后,他可能还打着你的亲生孩子!”
“你乐意?”
最后三个字,李昂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番话,不再是道理,而是一幅幅活生生的、带着血肉和屈辱的画面,狠狠地砸进了何雨柱的脑子里。
他不是真傻,他只是被秦淮如那点若即若离的温柔,被那一声声“柱子哥”给迷了心窍,当局者迷。
李昂描绘的未来,太可怕了,可怕到他只是想一想,就浑身发冷。
李昂死死盯着他,又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你再想想,等你以后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难道也要让你亲生的儿子女儿,跟着你一起,管别人家的孩子叫哥,管别人家的爹叫‘贾叔’,眼巴巴地看着你把好吃的都给了外人?”
“轰!”
何雨柱的脑子仿佛炸开了一样。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孩子,穿着带补丁的衣服,缩在角落里,看着他把一盘热腾腾的饺子,端给了正在大吃大喝的棒梗。
而自己的孩子,只能咽着口水。
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让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开始哆嗦,眼神里的那点犟劲和迷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粉碎。
李昂看着他剧烈动摇的神情,知道火候到了。
他放缓了语气,伸手重重地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那力道带着安抚,也带着力量。
“傻柱哥,男人,得先立业,再成家。”
“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你还有我。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你的前程,大好着呢!”
“何必为了门口一棵歪脖子树,放弃了背后整片森林?秦淮如她再好,她也是别人家的媳妇,是贾东旭的老婆!你凑上去,图什么?图她给你养老,还是图她孩子给你送终?”
“你把心思都放在厨艺上,放在工作上,我保证,不出两年,我给你介绍一个比秦淮如好一百倍的黄花大闺女当媳妇!”
这番话,软硬兼施,既打碎了何雨柱的幻想,又给了他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
何雨柱眼中的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李昂,那眼神里充满了被点醒后的清明和劫后余生的感激。
他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下,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过去那个糊涂的自己告别。
从那天起,食堂里再也看不到何雨柱给贾家开小灶的身影。
秦淮如再怎么暗示,棒梗再怎么装可怜,他都视若无睹,甚至眼神都不再多给一个。
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灶台和菜刀之间,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那股子属于八级大厨的精气神,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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