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寒风卷着哨音,刮过95号大院的屋檐。
李昂的父母和妹妹远赴港岛,那座宽敞的二进四合院,便显得愈发空旷。灯火只在正房亮起一盏,其余的厢房、跨院都沉浸在深沉的墨色里,如同蛰伏的巨兽。
这份空旷,在某些人眼中,不是宁静,而是刺眼的浪费。
中院,三大爷闫埠贵家中。
昏黄的灯泡下,油灯的烟气混杂着劣质烟草的辛辣味道,呛得人嗓子发干。
闫埠贵眯缝着他那双精于算计的小眼睛,视线穿不透墙壁,却仿佛已经将李昂家的每一寸土地都丈量了一遍。他端着一个豁口的搪瓷缸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那节奏,活像他心里那把永不停歇的算盘。
“老易,老刘,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子煽动人心的急切。
“你们想想,他李昂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父母前脚走,他后脚就成了这院里最大的地主!那带着跨院的大宅子,空着多少间房?说句难听的,晚上耗子在里面开会都嫌地方大!”
坐在对面的,正是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和二大爷刘海中。
易中海面沉如水,手指缓缓摩挲着粗糙的桌面,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他早就看李昂不顺眼,那小子滑不溜手,完全不受自己掌控,让他苦心经营的“院内权威”成了一个笑话。他需要一个由头,重新拿回话语权。
刘海中则显得直接得多,他重重哼了一声,肥硕的身体把椅子挤得“嘎吱”作响。
“那小子就是欠收拾!上次锅炉房的事,让他出了风头,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一想到自己被李昂衬托得像个蠢货,心里的火就压不住。
闫埠贵见两人态度松动,立刻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
“所以说,咱们得主动出击!我琢磨过了,这事儿得举着‘大义’的旗号来办。”
他顿了顿,观察着两人的表情,继续说道:“老刘家,一家老小挤在一个鸽子笼里,转个身都费劲。院里还有好几户都这样。咱们作为院里的管事大爷,难道不该为大伙儿说句公道话?”
“他李昂家那么多空房,就让他‘发扬邻里互助精神’,‘贡献’出几间来,给院里住房困难的邻居们‘暂住’!这话说出去,谁能挑出理来?他要是不答应,就是自私自利,就是不顾邻里情分,全院的人都得戳他脊梁骨!”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为人民服务”的劲头,可眼底那点贪婪的光芒,却怎么也藏不住。
易中海的眼皮抬了一下。
这个提议,正中他的下怀。他不仅能借此打压李昂,还能把分房子的权力攥在手里,谁听话,谁困难,还不是他这个一大爷一句话的事?这可是收买人心的绝佳机会。
刘海中更是直接拍了一下大腿。
“就这么办!开全院大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看他答不答应!”
三人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阴冷笑容。
一个针对李昂的阴谋,就在这间昏暗、憋闷的小屋里,迅速成型。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一双冰冷的眼眸之中。
……
与此同时,正院。
李昂正坐在书桌前,擦拭着一枚精致的军功章。
就在刚才,他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蜂鸣,一股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如同电流般扫过全身。
【危机预警】天赋被动触发了。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窗边,目光平静地投向中院的方向。夜色中,易中海家的窗户透出微光,三道人影在窗纸上晃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察觉到院墙外某个固定的监视点,有了极其细微的变动。那是周老派来暗中保护他的人员,他们的位置调整,意味着他们将监听的重心,转向了易中海的家。
李昂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不用猜也知道,那三位“管事大爷”,又在琢磨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鬼蜮伎俩了。
想拿“舆论”来压自己?想用“邻里互助”的道德大棒来抢房子?
真是天真得可笑。
他没有声张,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既然你们主动搭好了戏台,那我不上去唱一出好戏,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他转身回到屋内,思忖片刻,心中已然有了全盘计划。
他要的,不仅仅是让这三个跳梁小丑的算计落空,他要的,是彻底掀翻他们赖以作威作福的牌桌。
当天深夜,当院里大部分人家都已熄灯入睡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穿过月洞门,走进了后院。
后院的新任管事大爷许富贵,是个耿直的退伍军人,为人正直,最看不惯前院和中院那几个人拉帮结派、欺上瞒下的做派。
李昂敲响了他家的门。
“许大爷,睡下了吗?”
“谁啊?”
门开了,许富贵披着件旧军大衣,看到是李昂,有些意外。
“小昂?这么晚了,有事?”
“许大爷,进屋说。”
李昂走进许富贵那简陋却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屋子,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许大爷,有件事我得跟您透个底。”
他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神情看似随意,说出的话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了许富贵最敏感的神经。
“我听说啊,前院的三大爷,联合了一大爷和二大爷,准备开全院大会,让我腾几间空房出来,给院里住房困难的邻居。”
许富贵眉头一皱,刚想说点什么,李昂却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这事儿,按理说,也算是个好事。不过嘛……”
李昂故意拉长了语调,凑近了一些,声音压低了八度。
“我听到的风声是,这房子啊,只打算分给前院和中院那几户跟他们关系走得近的人家。至于咱们后院……呵呵,好像没咱们什么事儿。”
这句话,如同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许富贵的怒火。
“岂有此理!”
许富贵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搪瓷缸子都震得跳了起来。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膛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们这是把我们后院当什么了?当外人?还是当傻子!好事全让他们占了,脏活累活就想起我们后院了?放他娘的屁!”
这位脾气火爆的老爷子,本就对前院那三巨头的做派积怨已久。过去,院里的大小事务,从来都是他们三人一言堂,后院的住户连发表意见的机会都没有。现在,竟然连这种明面上的“福利”,都想把后院撇开,这彻底触碰了他的底线。
李昂看着他暴怒的样子,眼神平静无波,心里却稳如泰山。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分化、瓦解,永远是最高效的武器。
“小昂你放心!”许富贵在屋里来回踱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帮吃里扒外的老王八蛋!想搞一言堂,没门!这次全院大会,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怎么唱这出戏!”
李昂点了点头,站起身。
“许大爷,我也就是听到点风声,给您提个醒。您心里有数就行。”
“我明白!”许富贵重重点头,看向李昂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和赞许,“你小子,够意思!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昂告辞离开,身影重新融入夜色。
一张由他亲手编织的无形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三大爷他们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他们早已是别人眼中,自投罗网的猎物。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