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被罚跪?”
“我看你脸生,怕不是新来的吧,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昨日是前皇后的忌日,前皇后就是太子殿下的生母。”
忌日?
昨日是自己的忌日?
南鸢这一点还真的不知道。
毕竟正常人谁会记得自己忌日?
但沈望怎么看着那么奇怪,他平时也不爱喝酒啊,昨夜怎么就能喝得那么醉?
“那这和被罚跪之事有何关系?”南鸢现在只在乎为什么沈望还对自己的亲儿子发疯。
“因为太子殿下不愿意去祭拜自己的生母,并且还当着陛下的面掀了前皇后的灵台,陛下大怒,便让太子殿下跪到知错为止,而太子殿下不服,硬生生的跪了一夜!”
南鸢记忆里的儿子就是一个白白嫩嫩可爱的小宝,沈望多狠的心啊,怎么就舍得罚他跪上一晚,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沈……陛下他是因为不喜欢太子殿下的生母,所以才将太子殿下罚的那么重吗?”
南鸢也有想过,爱屋及乌,讨厌也同样道理。
万一沈望因为自己不喜欢沈南昭怎么办?
只是自己当时那么果断的离开,而现在又问起这种问题,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虚伪。
可是她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她确实是没办法带走。
她不会后悔自己的任何决定。
但也不影响她对这个孩子的亏欠。
那群宫女们听了南鸢的猜测,忍不住的偷笑:“陛下对太子殿下当然是极好极好的,太子殿下还在襁褓里的时候,陛下就定下了太子之位,那时群臣反对,因为他们都说太子殿下的生母是自戕的,不配入皇家陵寝,更不配称后,说她玷污了皇家威严,她的孩子自然也没资格当太子,可陛下不在乎,谁反对,陛下就杀谁,后面谁都不敢说话了。”
“太子殿下在哪个殿前跪着?”
宫女好心提醒道:“你不会想凑热闹吧?我劝你就别去了,到时候殿下迁怒于我们,我们都不好受,每年到这几天,他们父子俩都会吵上几架。”
可是南鸢现在只想见到自己的孩子。
那个记忆里在自己怀里吐泡泡的孩子,自己当年果断离开的时候,这个孩子还不会喊娘,只会在怀里咿咿呀呀的叫。
现在呢?
十年后的孩子。
是长得像自己多一些,还是长得像他爹多一些?
长得不像自己就算了,也没关系。
长得像他爹也好,毕竟当时这只最喜欢的也是沈望的那张脸,只是不要随了他爹的脾气就好。
“不,我要去。”
南鸢想见孩子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另外一边的沈望醒来寝室一片安静,所以的摆件都恢复了原状,好像记忆里的人只是一场短暂的梦罢了。
可是鼻尖上残留的栀子香皂角清晰的让他知道昨晚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再一次闻到这熟悉的味道时。
他的心突地一颤。
是记忆的味道。
南鸢总爱用晨露未干的栀子捣了泥,混在皂角水里洗头,那香味总是混在她的发间。
他猛得起身,几乎是踉跄着往外面跑,也顾不上自己衣冠不整的形象:“昨晚有谁进过朕的寝宫?!”
为首的禁卫统领叩首道:“陛下息怒,昨日入夜后,除了轮值侍卫在外间守着,确无旁人踏入寝殿半步。”
“一群废物,她明明来过!你们连个人影都瞧不见,留着还有何用?”
正乱着,随侍多年的老太监李公公提着衣摆匆匆赶来,见状,忙劝道:“陛下息怒,奴才斗胆问一句,‘她’是哪位主子?也好让奴才们心里有个数。”
沈望并没有答复,只是一味的下命令:“给朕搜!从宫门口到这寝殿周遭,但凡昨日入夜后靠近过的宫人、侍卫,全都给朕带来!朕亲自一个个查。”
李公公心下一惊,面上却佯装愤怒:“都杵着干什么?!陛下的话没听见吗?麻溜点去!耽误了差事仔细你们的皮!”
紧接着,他目光落在沈望额角那处显眼的肿包上,顿时心头一紧,声音都放轻了:“陛下,您这龙体……”
沈望没接话,只望着铜镜里自己额间的淤青,鼻尖那若有似无的香气或许是幻觉,可这实打实的疼、碍眼的肿包,却做不了假。
他笑了,声音带着几分笃定和阴冷:“南鸢,朕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晕倒了!”外面的小太监急忙的喊道。
沈望很冷漠,冷漠道就不像是在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仿佛面前的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一样。
“泼醒他。”
明明这个时候是跑出宫的最好时机,但南鸢心里始终空落落了一块。
无论是命运,还是自己的意识,南鸢都想来看一眼十年后的孩子。
南鸢之前在皇宫里面藏了一枚大总管的令牌,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随后就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宫女的身份。
之前在沈望身边当太子妃的时候学过一点点易容术,现在换一张普普通通的脸,还是轻而易举的,南鸢很顺利的就混进了宫女堆里。
他就在殿前跪着。
少年额前的碎发垂着,可以遮挡不住那倔强的眼睛,他也才十岁多大,跪了一夜,一滴眼泪都没掉。
相反,咬着唇好像在跟谁置气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俩的心灵感应。
沈南昭在那一瞬间抬起头,两人在那一霎那间,彼此对视。
南鸢发现了,儿子其实长得更像她多一些,特别是那双眼睛,明亮得厉害。
但也只是对视了一眼。
毕竟,在儿子眼里,她只是个陌生人。
“沈望不能是因为恨我,所以才这样对待我和他之间的孩子吧?”
她想帮孩子也帮不了。
只能看着沈望这样对待他。
她能够重新见到孩子,确实是意外之喜,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不喜欢的道理,更何况这个孩子还那么的像她。
可比起南鸢的欣喜若狂,沈南昭显得更为冷漠一些,甚至那骨子里还散发着一股狠劲。
他就是不服!
哪怕跪了一夜体力不支晕倒在殿前,又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当着众人的面活脱脱的泼醒。
沈望问:“你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