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块钱，沉甸甸地揣在怀里。
这笔钱在六十年代，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款，足够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生活大半年。
当李卫国再次踏入鸽子市那片鱼龙混杂的区域时，他的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之前的他，目光游移，带着一丝谨慎的探寻。
而现在，他的腰杆挺得笔直，脚步沉稳有力，眼神锐利得如同鹰隼，扫视着每一个摊位。他不再是来碰运气的拾荒者，而是带着明确目标的猎人。
人群中弥漫着牲口粪便、劣质烟草和汗水混合的复杂气味，讨价还价的嘈杂声不绝于耳。李卫国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他径直穿过拥挤的人流，来到一个角落。
一个戴着破旧毡帽的乡下老汉，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柳条筐。
筐里，一群毛茸茸的、嫩黄色的小东西挤作一团，发出细微的“啾啾”声。
“老乡，鸡雏怎么卖？”
李卫国蹲下身，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干练。
老汉抬起浑浊的眼，打量了一下李卫国。看他穿着干净的工装，不像一般来占便宜的混子，便伸出两根布满老茧的手指。
“两毛一只，十只一块八，不还价。”
李卫国没说话，伸手探入筐中，手指熟练地在几只小鸡的腹部和爪子上一一捏过。他的动作很轻，却很专业，是在检查小鸡的健康状况。
老汉的眼神微微一变，知道这是遇上懂行的了。
“放心，刚出壳没三天，保准活泛！”
李卫国挑出十只精神头最足的，递过去两张崭新的一元纸币。
“不用找了。”
老汉接过钱，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麻利地用草绳将十只小鸡的腿松松地捆好，方便他提着。
提着这串鲜活的小生命，李卫国没有停留，继续在市场里穿行。他的目标很明确，下一个，是种子。
他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摊主是个瘦削的中年人，眼神警惕，摊上只摆着几包用油纸裹着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这种摊位，卖的都是些市面上见不得光的稀罕物。
李卫国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一个小包裹。
“有黄瓜和西红柿的种子吗？”
中年人眼皮一抬，警惕地扫了他一眼。
“兄弟，说笑了。这大冬天的，上哪儿给你找那玩意儿去？”
“别废话，开个价。”
李卫国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他从口袋里抽出几张大团结，在指间不经意地捻了捻。
那抹红色刺痛了摊主的眼睛。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态度瞬间软化下来。他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
“有倒是有，都是留着自己开春种的宝贝。你要是真想要，价钱可不便宜。”
“我说了，开价。”
最终，李卫国用一笔在旁人看来是“冤大头”的价格，买下了两小包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种子。
带着这些收获，他没有再多做停留，迅速离开了鸽子市，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关上门，隔绝了院子里的一切嘈杂。
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破桌子。李卫国将小鸡和种子放在桌上，心念一动。
嗡——
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微鸣。
桌上的小鸡和种子凭空消失，被他悉数挪移进了自己的随身空间。
这是一片仅有一立方米的小天地，却是独属于他的绝对领域。
他给这片空间，起了一个名字。
“匠心空间。”
李卫国的意识沉入其中，仿佛一个无所不能的造物主，俯瞰着自己的领地。
空间的正中央，那口系统奖励的灵泉，正袅袅地升腾着淡淡的白色雾气。那雾气并非水汽，而是一种肉眼可见的、精纯至极的生命能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清甜气息。
李卫国的意念一动，一捧清澈的泉水凭空浮起。
泉水在他的控制下，化作细密的雾珠，均匀地洒在那片刚刚被意念开垦出的黑土上。两包种子被播撒进去，瞬间就被灵泉浸润。
随后，他又控制着另一小捧泉水，喂给了那十只还有些站不稳的小鸡。
小家伙们伸长脖子，贪婪地啄饮着那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泉水，发出满足的啾鸣。
做完这一切，一股精神上的疲惫感袭来。
李卫国退出了空间，躺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
第二天清晨。
窗外天色刚蒙蒙亮，李卫国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甚至顾不上穿衣服，就是将意识再次沉入自己的“匠心空间”。
当他的视角切入空间内部时，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呼吸都停滞了！
只见那片小小的土地上，昨晚才播下的种子，此刻竟然已经长成了半尺多高的茁壮菜苗！
宽大肥厚的叶片绿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上面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在灵泉白雾的映衬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泽。
更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在那些翠绿的藤蔓之间，几朵娇嫩的、金黄色的黄瓜花，赫然已经绽放！
这还没完！
他的目光转向另一边。
那十只小鸡，更是发生了堪称恐怖的蜕变！
它们不再是昨晚那副毛茸茸、一碰就倒的脆弱模样。此刻，每一只的体型都暴涨到了鸽子大小，身上的嫩黄绒毛已经褪去大半，露出了下面洁白紧实的羽毛。它们的眼神灵动，双腿粗壮有力，正在那片不大的空间里活蹦乱跳地追逐嬉戏，精神头十足得吓人！
一夜之间，仅仅一夜！
从种子到开花！从雏鸟到半大！
“这……这生长速度……”
李卫国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干，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他伸出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剧烈的疼痛传来，告诉他这不是梦！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的心底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咆哮，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战栗！
他终于明白了！
“匠心空间”和“灵泉”，这个组合所拥有的，根本不是简单的“加速”，而是一种近乎于扭曲时间法则的、神迹般的催生能力！
在这个物资匮乏，一块豆腐都要凭票购买的时代，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源源不断的粮食！
意味着吃不完的新鲜蔬菜！
意味着取之不尽的肉蛋禽类！
这意味着他可以彻底粉碎票证制度的枷锁，将这个时代所有人赖以为生的规则踩在脚下！
这意味着，他掌握了一条通往财富自由和资源自由的康庄大道！
“有了这个，我还怕什么！”
李卫国猛地从床上坐起，紧紧握拳，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
窗外晨曦的光芒，透过窗棂照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他双眼中那从未有过的、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炽热光芒。
他知道。
属于自己在这个时代的传奇，从这一刻起，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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