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微亮。
李卫国没有惊动四合院里的任何人，带着于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个充满了算计与喧嚣的地方。
自行车穿行在清晨的胡同里，车轮压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咯噔”声。于莉坐在后座，双手轻轻抓着李卫国的衣角，晨风吹起她的发梢，带来一丝凉意，却让她的大脑格外清醒。
她不知道李卫国要带她去哪里，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惶恐。
这是一种脱离轨道的失重感。
越是往前，周围的景象就越是陌生。他们拐进了一条她从未走过的小胡同，这里的房子比大杂院的更加老旧，墙皮斑驳，在晨光中透着一股被时光遗忘的寂寥。
四周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自行车在一扇不起眼的青灰色院门前停下。
这里就是终点。
院墙很高，用青砖砌成，将内外彻底隔绝成两个世界。光是从外面看，就能感受到那份不被打扰的私密。
李卫国下了车，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黄铜钥匙，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平静地开口。
“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地方了。”
“咔哒。”
锁芯转动，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呀”声，像是在迎接它的新主人。
于莉跟着他走了进去，脚步有些迟疑。
当她跨过门槛的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院子不大，但方方正正，地面是用青砖铺的，扫得一尘不染。角落里有一口老井，旁边还种着一棵槐树，虽然是冬天，枝丫光秃秃的，却别有一番意境。
最重要的，是空气。
没有四合院里那种永远都散不去的煤烟味，没有邻里厨房飘来的混合油烟味，更没有公共厕所传来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骚臭。
这里的空气里，只有一股淡淡的，被阳光曝晒过的干燥味道。
很干净。
很舒服。
于莉贪婪地呼吸着，感觉连日来积压在胸口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仅此而已。虽然空旷，但窗明几净，阳光透过窗户纸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李卫国没有急着向她炫耀什么，也没有多余的言语。
他只是走到墙角，手臂凭空一挥，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从身后拿东西。
下一秒，一小袋鼓鼓囊囊的布口袋出现在了地上。
于莉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她能清晰地看到，口袋的缝隙里，有雪白的粉末漏了出来。
富强粉！
而且是满满一口袋！
她的呼吸骤然一滞。
还没等她从这突如其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李卫国的手中又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足有三四斤重的五花肉，肥瘦相间，层次分明，最上面的一层肥膘在光线下泛着诱人的油光，几颗晶莹的油珠顺着肉的纹理缓缓滑落。
于莉的眼睛彻底直了。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一阵发干。
这年头，富强粉和猪肉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是只有过年才能盼到一点的奢侈品，是她婆婆阎埠贵锁在柜子里，每次都要用秤精打细算到“钱”的宝贝。
可现在，这两样东西，就这么随意地被李卫国拿了出来，摆在了她的面前。
做完这一切，李卫国才转过身，看向已经呆住的于莉。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串钥匙，又摸出了一张崭新的钞票，一起递到她的面前。
“嫂子，以后这院子就麻烦你帮忙照看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于莉的心上。
“这是这个月的辛苦费，五块钱。”
“以后每月一号，我都会给你。”
“另外，”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面粉和猪肉，语气变得更加深沉有力，“这院里的米缸和肉缸，我保证，永远都不会空。”
五块钱！
永远都不会空！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于莉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五块钱是什么概念？
她那个没出息的丈夫阎解成，在轧钢厂上班，一个月累死累活，最后到手的零花钱，也不过就是这个数！
而她自己，在家里操持家务，看尽了公婆的脸色，一分钱都拿不到。
可现在，李卫国一出手，就是五块钱。
这还只是“辛苦费”。
更让她心脏狂跳的，是那句“永远都不会空”的承诺。
那不是一句空洞的许诺，地上那雪白的富强粉和挂着油珠的五花-肉，就是最直接、最粗暴、也最有效的证明！
这优渥到令人窒息的物质条件。
这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私密空间。
这一切，对她来说，是根本无法抗拒的毒药，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天堂。
于莉看着眼前的钱和物，再看看李卫国那张英俊而平静的脸，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血液奔涌着冲上头顶，让她的脸颊瞬间滚烫。
所有的犹豫、挣扎、不安，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被这突如其来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幸福感，彻底征服了。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然后，她抬起了头。
她的眼神变了。
那双原本还带着些许彷徨和怯懦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决然的、义无反顾的顺从。
她没有去接那把钥匙和那五块钱。
反而，她主动上前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她伸出手，动作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却无比坚定地，替李卫国整理了一下他那本就十分整洁的衣领。
这是一个极其亲昵的动作。
她凑到他的耳边，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以后，我就是你的自己人了。”
这个承诺，不再是被动的接受，而是主动的交付。
它代表着于莉心态的彻底转变。
从一个被物质诱惑的接受者，变成了一个心甘情愿的合作者，甚至是……依附者。
李卫国笑了。
是一种掌控一切的，满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温热柔软的手掌。
于莉的身体轻轻一颤，却没有丝毫挣扎，任由他牵着，走进了那间收拾得最干净的卧室。
门，被轻轻带上。
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小院里，于莉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满足。
是胃里不再因为缺油少食而恐慌的踏实感。
是身体被一个强大的男人彻底占有的充实感。
当她筋疲力尽地躺在李卫国坚实的臂弯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三大爷家那令人窒息的算计，闪过丈夫阎解成那懦弱无能的脸庞。
那些曾经构成她全部生活的画面，此刻看来，却显得那么遥远，那么可笑。
她知道。
她的人生，从今天，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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