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胸腔发疼,柳云烟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而是绣着缠枝莲纹样的青色纱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混合着檀香的气息,身下是铺着软褥的拔步床,触手冰凉的红木床沿雕花精致,显然不是现代的物件。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虚弱得厉害,稍一用力便头晕目眩,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小姐,您醒了?”
一个穿着浅绿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快步走到床边,脸上满是惊喜,“太好了!您都昏睡三天了,张大夫说您要是再醒不过来,就……”说到这里,小姑娘的眼圈红了,连忙端过旁边桌上的药碗,“奴婢这就给您喂药,喝了药您就有力气了。”
柳云烟看着小姑娘生疏却小心的喂药动作,脑子飞速运转。襦裙、拔步床、“小姐”“奴婢”的称呼……还有这具身体的虚弱感,难道是……穿越了?
她努力回想车祸前的画面:黑色轿车、诡异的寅纹车标、冰冷的河水……再结合此刻的处境,一个荒诞却又唯一的念头浮了出来——她可能穿越到了那本古籍里提到的“寅国”。
药汁很苦,涩得她舌尖发麻,却让她的意识更清醒了些。她借着小姑娘喂药的间隙,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里?”
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即眼眶更红了:“小姐,您怎么了?奴婢是青禾啊!这里是柳府,您的房间啊!您忘了?三天前您淋了雨,高烧不退,一直昏睡……”
柳府、青禾、淋雨高烧……零碎的信息渐渐拼凑出原主的身份:寅国苏州柳家的嫡长女,也叫柳云烟。原主自幼体弱,母亲早逝,父亲柳员外宠妾灭妻,嫡母李氏更是视她为眼中钉,平日里苛待不断,连基本的汤药都时常克扣。这次淋雨高烧,说是意外,倒更像是李氏有意为之——毕竟,原主一死,李氏的亲生女儿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柳家嫡女。
而原主之所以被称为“废材”,不仅是因为体弱,还因为她自小“愚笨”,先生教的字记不住,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在苏州的贵女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扶不起的阿斗”。
柳云烟暗自叹气,这开局未免也太惨了些。可转念一想,她前世好歹是江南柳家的掌上明珠,琴棋书画是家学,爷爷更是古籍修复师,她从小泡在书堆里,历史、算术、自然科学样样涉猎,就算到了这个陌生的寅国,总不至于真的像原主一样当个“废材”。
接下来的几天,柳云烟一边借着“养病”的名义熟悉身体,一边从青禾口中打探寅国的情况。寅国是个偏安南方的小国,国力薄弱,等级森严,世家子弟垄断了教育资源,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别说读书,就连识字的都寥寥无几。前几天她在窗边看到,府外的巷子里,几个穿着破烂的孩童正围着杂粮摊的伙计,巴巴地看着摊前写着价格的木牌,眼里满是好奇却又不敢上前——那眼神,像极了前世她在山区支教时,看到的那些渴望知识的孩子。
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海里冒了出来:开书院。
开一家专门收贫困孩童的书院,教他们识字、算术,甚至教他们些谋生的知识。这既不算违背寅国的礼教(毕竟只是教孩童读书,而非抛头露面参与政事),又能利用她的优势站稳脚跟,更重要的是,她想让这些在底层挣扎的孩子,能有一条不一样的出路。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现实泼了冷水。开书院需要钱、需要场地,还需要应对旁人的非议——一个“废材”女子,竟敢开书院教孩子?传出去,不仅柳家会颜面扫地,李氏更是会借机找她的麻烦。
柳云烟没有气馁。她知道原主的母亲留下了一箱私房钱,藏在床底的暗格里,原主胆小,一直没敢动。她趁着青禾出去打热水的间隙,摸索着打开暗格,果然看到一只紫檀木箱子,里面不仅有银票,还有几件成色不错的首饰。
钱的问题解决了,场地却成了难题。柳府里肯定不行,李氏不会同意;外面的铺面要么太贵,要么位置太偏。就在她发愁的时候,青禾兴冲冲地跑进来:“小姐!奴婢刚才去买针线,看到城东有个废弃的院子,听说以前是个私塾,后来先生走了,就一直空着,房东说便宜租!”
柳云烟眼睛一亮,立刻让青禾扶着她,悄悄溜出柳府,往城东去。
那院子确实破旧,院墙塌了一角,院内长满了杂草,正屋的门窗也有些朽坏,可胜在宽敞,有三间屋子,足够做教室和藏书室,后院还有个小厨房,能给孩子们烧些热水。房东是个和善的老太太,听说柳云烟要租院子开书院教贫童,不仅把租金压到了最低,还主动说要帮着修补院墙。
回到柳府时,天色已经暗了。刚走到垂花门,就被李氏的贴身丫鬟拦住了:“大小姐,夫人请您去正厅一趟。”
柳云烟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李氏肯定是听说了她出门的事。她定了定神,跟着丫鬟往正厅走。
正厅里,李氏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拨着佛珠,脸色阴沉:“云烟,你病还没好,就到处乱跑,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这个嫡母苛待你呢!”
柳云烟福了福身,语气平静:“回母亲,女儿只是觉得闷,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院子。”
“看院子?”李氏冷笑一声,“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看院子做什么?莫非是想搬出去住?我告诉你,柳家的脸,可不能让你丢尽了!”
“母亲误会了。”柳云烟抬眸,眼神清亮,“女儿是想租个院子,开一家书院,专门收那些贫困家庭的孩子,教他们识字读书。一来,算是积德行善;二来,也能给柳家挣个好名声,母亲觉得不好吗?”
李氏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在她眼里,这个“废材”女儿别说开书院,连自己的名字都认不全。她狐疑地看着柳云烟:“你?开书院?你懂什么是读书?别到时候把孩子教坏了,还连累柳家!”
“母亲放心。”柳云烟从容不迫,“女儿虽然体弱,但这些年也读了些书,教孩童识字算术还是没问题的。若是母亲不信,不如让女儿先试试,若是真教不好,再关了便是。”
李氏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打着算盘:反正这丫头也成不了事,不如让她折腾,等她出了丑,再借机把她送走,省得留在府里碍眼。她冷哼一声:“既然你执意要做,我也不拦着。但丑话说在前头,书院的事,不许用柳家的一分钱,也不许打着柳家的名号!”
“女儿省得。”柳云烟心中一喜,知道李氏这是变相同意了。
走出正厅时,夜色更浓了。青禾小声问:“小姐,夫人这么刁难您,您怎么还这么高兴啊?”
柳云烟看着天上的星星,笑了笑:“只要能开书院,这点刁难算什么?青禾,从明天起,我们就开始收拾院子,泽秀书院,很快就能开起来了。”
“泽秀书院?”
“嗯,泽被乡里,秀出群英。”柳云烟轻声说道,眼里满是期待。她不知道,这个名字,会在不久后,引起一个人的注意,彻底改变她在寅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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