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透过泽秀书院的梧桐叶,在青石板路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柳云烟刚上完《诗经》课,看着孩子们三三两两在院子里玩耍,阿木独自蹲在墙角,正帮李大叔整理刚劈好的柴火,瘦小的身影在光影里显得格外安静。
阿木是书院里最内向的孩子,父母早亡,跟着年迈的奶奶过活,平时话不多,却总爱默默帮着干活。柳云烟时常留意他,有时会把自己的糕点分给他,他也只是红着脸接过,小声说句“谢谢先生”,便又低头忙活。
“阿木,小心点,别扎到手。”柳云烟走过去,看着他用小拳头攥着粗糙的柴火,指节都泛了红。她刚想伸手帮他,阿木却猛地起身,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怀里掉出个东西,滚到了柳云烟脚边。
那是一块温润的和田玉佩,约莫半个手掌大小,表面被摩挲得光滑发亮,正面刻着一幅江南水乡图——青石板桥跨在潺潺流水上,乌篷船停靠在岸边,岸边的柳树垂着枝条,竟和柳云烟前世老家的景致一模一样。
柳云烟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弯腰捡起玉佩,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纹路,眼底泛起一丝恍惚。她穿越到寅国三年,早已将对江南的思念藏在心底,这枚玉佩上的图案,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的闸门。
“先生……”阿木慌张地爬起来,脸涨得通红,伸手想抢回玉佩,却又不敢太用力。
柳云烟回过神,把玉佩递给他,语气温和:“这是你的东西?怎么这么不小心。”
阿木接过玉佩,紧紧攥在手心,低着头小声道:“是……是爹爹留下的。”
“你爹爹?”柳云烟心里一动。她之前问过阿木的家人,他只说爹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具体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或许是柳云烟的语气太过温和,阿木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委屈:“奶奶说,爹爹十年前就失踪了,只留下这枚玉佩,让我好好收着,说以后说不定能凭着它找到爹爹。”
“十年前失踪?”柳云烟皱起眉,追问,“你爹爹叫什么名字?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阿木摇摇头:“奶奶没说爹爹的名字,只说爹爹是‘水镜守护者’,要守着很重要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知道。”
“水镜守护者?”这个陌生的称呼让柳云烟心头一震。她在寅国三年,从未听过这个名号,既不像官职称谓,也不像江湖门派的职位。她看着阿木手里的玉佩,又想起图案上的江南水乡——她的家乡也有“水镜”的说法,指的是村口那片清澈的湖水,像镜子一样映着两岸的景致。难道这“水镜”和江南有关?
“阿木,你再想想,奶奶还说过关于你爹爹或者‘水镜’的事吗?”柳云烟蹲下身,与他平视,眼神里满是认真。
阿木抿着嘴,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小时候听奶奶和邻居聊天,说爹爹失踪前,经常去城外的镜湖,还说什么‘水镜不能丢,守护者不能退’。后来有一天,爹爹出去了就没回来,奶奶去镜湖找过,只捡到了这枚玉佩。”
镜湖?柳云烟对这个地方有印象,就在县城外二十里处,是个不大的湖泊,因为湖水清澈如镜而得名,平时没什么人去。她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水镜守护者”到底是做什么的?阿木的父亲守护的“水镜”,是镜湖吗?他的失踪,会不会和这枚刻着江南水乡的玉佩有关?
更让她在意的是,玉佩上的江南景致,和她前世的家乡几乎一模一样。她穿越而来,本就是个意外,可这枚玉佩的出现,仿佛在暗示她,她的穿越和这个“水镜守护者”之间,或许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先生,你怎么了?”阿木见她盯着玉佩发呆,小声问道。
柳云烟回过神,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枚玉佩很好看。你放心,我会帮你留意你爹爹的消息的。”
阿木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真的吗?谢谢先生!”他攥着玉佩的手松了些,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奶奶说,这玉佩不能随便给别人看,说上面的图案藏着秘密,会引来坏人。”
柳云烟心里一凛。看来这枚玉佩不仅是阿木父亲的遗物,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阿木的父亲失踪十年,或许不是简单的走失,而是和他“水镜守护者”的身份,以及玉佩上的秘密有关。
她正想再问些什么,身后传来慕容砚的声音:“在聊什么?”
柳云烟回头,见他穿着一身素色锦袍,手里拿着一卷书,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他的目光落在阿木手里的玉佩上,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却没多问。
阿木看到慕容砚,有些拘谨地往后退了退,把玉佩藏进了怀里。柳云烟站起身,对慕容砚道:“没什么,只是问阿木些家里的事。”
慕容砚点点头,目光在阿木身上顿了顿,又看向柳云烟:“关于吏部侍郎的线索,有新消息了。他的管家昨日偷偷去了城外的一处庄子,我让人跟着,发现那庄子里藏着不少作弊用的科举考卷。”
柳云烟心里一喜:“这么说,我们找到他舞弊的证据了?”
“还不算。”慕容砚摇头,“那些考卷上没有吏部侍郎的印记,只能证明他的管家有问题,没法直接牵扯到他。”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已经让人盯着那庄子了,只要再找到些蛛丝马迹,就能扳倒他。”
柳云烟点点头,心里却还想着阿木的玉佩和“水镜守护者”的事。她看向慕容砚,犹豫了一下——按照两人的临时协议,他们只联手查毒杀案,可阿木父亲的失踪,还有这枚奇怪的玉佩,总让她觉得不简单,或许和当前的案件有关联。
慕容砚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柳云烟看了眼旁边的阿木,对他道:“阿木,你先去和其他小朋友玩,我和殿下说几句话。”
阿木点点头,拿着柴火跑开了。柳云烟才对慕容砚道:“刚才那个孩子叫阿木,他父亲十年前失踪了,只留下一枚刻着江南水乡图案的玉佩,还说自己是‘水镜守护者’。”
“水镜守护者?”慕容砚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号。”他看向阿木跑远的方向,又道,“他父亲失踪前,经常去城外的镜湖?”
“是。”柳云烟点头,“你觉得这和我们查的案子有关吗?”
慕容砚沉默了片刻,道:“不好说。吏部侍郎的庄子,离镜湖不远。或许只是巧合,或许……”他没有说完,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我让人去查查十年前镜湖附近有没有失踪人口的记录,再查查这个‘水镜守护者’到底是什么来头。”
柳云烟心里松了口气。她知道,慕容砚的人脉广,查这些事比她容易得多。她看着阿木在院子里和其他孩子追逐打闹的身影,又想起那枚温润的玉佩,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这“水镜守护者”的秘密和毒杀案有没有关系,她都要帮阿木找到他的父亲,也要弄清楚这枚玉佩背后的秘密,以及它和自己穿越而来的联系。
慕容砚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再追问,只是道:“先把吏部侍郎的事解决了,再查这件事不迟。别分心。”
“我知道。”柳云烟点头。
阳光渐渐西斜,书院里的孩子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阿木走的时候,特意跑到柳云烟身边,小声道:“先生,你一定要帮我找爹爹呀。”
柳云烟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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