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上海滩的繁华与污浊一同吞噬。法租界边缘的“春月楼”却是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夹杂着男女的调笑与阵阵喝彩,与外面清冷的街道判若两个世界。
吴默像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贴在春月楼后院一处偏僻的飞檐阴影下。他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不起眼短褂,脸上用锅底灰略微修饰了轮廓,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气息遮蔽”技能全力运转,使得偶尔从楼下经过的护院打手,也未曾抬头瞥见这近在咫尺的杀神。
他的目标:青帮“三煞”之一的“黑蛇”。
从“老顺记”旧书铺得到的信息只是初步确认。下午剩余的时间,吴默并未休息,而是凭借杀手的本能和前身的记忆,对春月楼及其周边进行了细致的侦察。他摸清了前后门、护院巡逻的规律、以及最佳的潜入和撤离路线。
“黑蛇”是这里的常客,尤其捧一个叫小月仙的戏子。他通常会在二楼正对戏台的雅座,那里视野最好,也最能彰显他的地位。身边通常会带着四到六个贴身保镖,嚣张跋扈。
强攻是下下策。吴默要的是一击必杀,远遁千里。
他的次元空间里,除了那把盒子炮和匕首,下午还添置了几样小东西:一捆结实的麻绳,一小包辣椒粉,还有从杂货店买来的几面小镜子和一根细线。工具简陋,但足以组合出杀机。
戏台上,小月仙正唱着《贵妃醉酒》,嗓音婉转,身段风流。二楼雅座,“黑蛇”穿着一身黑色绸缎短褂,翘着二郎腿,手指随着拍子轻轻敲打桌面,眯着眼,一副陶醉的模样。他身后,站着四个神情彪悍、腰間鼓鼓的保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楼下。
时机未到。吴默耐心地等待着,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
终于,一曲终了,满堂喝彩。“黑蛇”哈哈大笑,抓起一把银元,抛向戏台,显得极为满意。或许是酒喝多了,他站起身,对保镖摆了摆手,示意要去方便一下,独自一人朝着走廊尽头的茅房走去。
机会!
吴默眼中寒光一闪。他早已摸清,通往茅房的这条走廊,灯光相对昏暗,且这个时间点少有旁人。
他如同狸猫般从屋檐滑下,落地无声,迅速闪入走廊一侧的阴影中。心念一动,那包辣椒粉出现在他手中。他估算着“黑蛇”返回的时间,将辣椒粉轻轻撒在走廊必经的一处地面阴影里。
然后,他退到茅房旁边一个堆放杂物的死角,将身体紧紧贴住墙壁,“气息遮蔽”催发到极致,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脚步声传来,带着几分酒意和惬意。“黑蛇”解决了内急,哼着小调往回走。就在他即将踩到那片辣椒粉的瞬间——
吴默动了!不是扑向“黑蛇”,而是猛地从死角窜出,目标直指走廊墙壁上的一盏昏暗壁灯!他速度极快,用手掌猛地拂过灯罩!
“啪!”灯罩歪斜,光线骤然一暗,同时扬起些许灰尘。
“嗯?”“黑蛇”毕竟是刀头舔血的人物,瞬间警觉,下意识地停步,手摸向腰间。就在他停顿、视线受到干扰的这电光石火之间,他恰好踩在了那片辣椒粉上!
“阿嚏!阿——嚏!”辛辣的粉末被踩起,瞬间刺激了他的口鼻,让他忍不住连打两个巨大的喷嚏,眼泪都飙了出来,视线彻底模糊。
就是现在!
吴默如同鬼魅般贴地滑步靠近,在“黑蛇”因喷嚏而身体微颤、防御最松懈的刹那,右手并指如刀,凝聚了全身的力量,精准无比地戳击在他的颈侧动脉上!
“呃!”“黑蛇”双眼猛地凸出,所有的声音被卡在喉咙里。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窒息和无力,身体软软地就要倒下。
吴默左手早已准备好,在他倒下的瞬间扶住他,避免发出过大响声。同时,意识锁定——
收!
“黑蛇”近百斤的身体,瞬间被收入那一立方米的次元空间!走廊里,只剩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辣椒粉味道,以及那盏歪斜的壁灯。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干净利落,毫无声息。
吴默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去看那盏灯。他迅速沿着预先勘察好的路线——一条供伙计行走的狭窄后梯,悄无声息地下了楼,从厨房后门闪出了春月楼,融入了外面的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黑蛇”的一个保镖觉得老大去茅房的时间有点久,疑惑地前来查看,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和那盏歪掉的灯。
“大哥?黑蛇哥?”
没有回应。保镖的脸色瞬间变了。
而此刻的吴默,已经远离了春月楼那片是非之地。他没有回德盛里的亭子间,那里已经完成了临时庇护的使命,不再安全。
他来到了苏州河边一片废弃的仓库区。这里荒草丛生,污水横流,是流浪汉和野狗的领地,也是藏匿和审讯的绝佳场所。
找了一个相对完整的仓库隔间,吴默将意识沉入次元空间。
“黑蛇”躺在空间的虚无中,因为缺氧和颈动脉受击,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吴默将他移出空间,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一盆冰冷的河水泼在脸上,“黑蛇”剧烈地咳嗽着,悠悠醒转。当他看到黑暗中那个模糊、冰冷的身影时,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我……我是张爷的人!”
吴默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抽出了那把从“黑蛇”手下那里得来的匕首,冰冷的锋刃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一点寒芒。他蹲下身,匕首轻轻贴在“黑蛇”的脸颊上。
“你们和日本人的交易,时间,地点,货物,参与人。”吴默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说,给你个痛快。不说,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作为前顶级杀手,吴默精通如何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那种对生命绝对的漠然,比任何酷刑都更能让人崩溃。
“黑蛇”起初还想硬撑,但当吴默用匕首极其熟练地在他身上不致命却疼痛无比的地方留下几个口子,并且开始细致地描述几种连他都闻所未闻的折磨手法后,“黑蛇”的意志彻底瓦解了。
他像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张啸林与日本特高课下属的一个商贸机构进行烟土和军事情报交易的时间、地点、双方参与人员,全都说了出来。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个军统内部可能被收买的内线代号——“黄鼠狼”。
吴默默默记下所有信息。
“兄……兄弟,饶我一命,我的钱都给你……”“黑蛇”涕泪横流地哀求。
吴默站起身,眼神依旧冰冷。饶命?从他们决定当汉奸,残害同胞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就不属于自己了。
匕首寒光一闪。
片刻之后,苏州河浑浊的河水下,多了一个绑着石头的沉重麻袋。
吴默清理掉所有痕迹,如同从未出现过。他的次元空间里,多了一叠数额不小的法币、金条,以及从“黑蛇”身上搜出的象征其身份的一块黑蛇玉佩。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借着月光,用匕首在一旁废弃的木箱上,再次刻下了那个标记——一把孤零零的、刃口染血的狭长弯刀。
“黑蛇”只是开始。这份“回礼”,会有人收到的。
孤刃再饮血,魔都夜更寒。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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