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的眼皮一直在跳,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从踏出四合院大门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消散。
他活了半辈子,自诩看人眼光毒辣,算计精明。可面对何大清这个滚刀肉,他心里始终没底。
这笔钱,是他毕生的积蓄,是他养老的根,更是他在一大爷这个位置上坐得稳当的底气。
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老何,你腿脚慢,我送你,我必须亲眼看着你上车。”易中海紧了紧身上的旧棉袄,语气不容置喙。
何大清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脸上堆满了憨厚的笑。
“哎哟,老哥哥,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对我这么好,我还能跑了不成?行,你送,你送!有你送我,我这心里头也踏实!”
他表现得天衣无缝,那份感激涕零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多疑的人放下戒心。
火车站。
五十年代的京城车站,永远是一片喧嚣的海洋。南来北往的旅客,扛着大包小包,汇聚成一股灰扑扑的人潮。空气中弥漫着煤烟、汗水和劣质烟草混合的复杂气味。
何大清手里就拎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里面塞了几件换洗的破烂衣服,鼓鼓囊囊,却轻飘飘的。
他停在进站口的栅栏前,转过身,一脸真诚地握住易中海的手。
“老哥哥,就到这儿吧,外面风大,你赶紧回。”
他顿了顿,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成!你大老远送我一趟,我怎么能让你就这么回去?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买张站台票,送你到月台上去,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充满了那个年代朴实的人情味。
易中海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被这番话给打消了。
他点了点头,松开了手:“行,那你快去快回,车快开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何大清那略显佝偻的背影,挤进了售票口拥挤的人群。
易中海双手揣在袖子里,心里开始盘算。
等何大清走了,何雨柱那两间正房,就再也没有任何阻碍。只要自己运作得当,让贾东旭娶了秦淮茹,再把秦淮茹认作干女儿,那房子,那傻柱,还不都是自己的?
想到得意处,他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
进站口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去保定的那趟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北风卷着地上的沙土,刀子一样刮在他的老脸上。他的脚底板开始发麻,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买一张站台票,用得了这么久?
他心头一紧,再也站不住了,拨开人群就往售票口挤。可售票窗口人头攒动,哪里还有何大清的影子?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瞬间让他浑身冰冷。
他疯了一样冲到车站的另一个出口,那里停着几辆破旧的长途汽车,车顶上冒着黑烟。
“师傅!师傅!”他抓住一个正准备发车的司机,“你看见一个提着破帆布包,五十多岁的瘦老头了吗?”
那司机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往南边去的车早走了!你找人上车找去啊,问我干嘛!”
南边?
去保定的火车是往西开的!
轰隆一声。
易中海的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一道惊雷,眼前阵阵发黑。
他被耍了!
那个老骗子,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老王八蛋,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什么买站台票,那都是借口!他根本就是趁着人多眼杂,从另一个出口溜了!
那点养老本!
贾张氏的棺材本!
全完了!
一股腥甜的液体直冲喉咙,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一口老血喷出来。
寒风中,这个在四合院里算计了一辈子的管事大爷,像一尊被抽掉魂魄的泥塑,僵立在原地。他等了一个多小时,从满怀期待,等到心生疑窦,再到此刻的万念俱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四合院的。
失魂落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当他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迈进院门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也就在那一瞬间,一股霸道无比的肉香味,蛮横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那味道……
是猪肉!是炖烂糊的白菜吸饱了猪油的香气!
易中海僵硬地抬起头,循着香味看去。
院子中央,何雨柱家的窗户里,透出温暖明亮的灯光。何雨柱高大的身影,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他从那个神秘的【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上好的五花肉,肥瘦相间,切成方正的大块,配上自家种的脆甜大白菜,正用一口大铁锅咕嘟咕嘟地炖着。
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柴火的焦香,飘满了整个院子,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每一个角落都笼罩其中。
这醉人的香气,和他此刻凄凉入骨的心境,形成了一个无比尖锐、无比讽刺的对比。
屋里,传出何雨水清脆的笑声,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窗外,是丢了毕生积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易中海。
他看着那片温暖的灯光,听着那无忧无虑的笑声,再想想自己被骗得血本无归的惨状。
他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钱没了,人也丢尽了。
他赔了钱,丢了人,彻底成为了全院最大的笑柄。
这一局,他输得一败涂地,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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