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那点儿算计,在何雨柱面前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反倒把自己呛了个半死。
他前脚刚灰溜溜地缩回屋里,后脚,院里的风向就悄然变了。
那些原本躲在窗帘后、门缝里看热闹的邻居,此刻的窃窃私语中,对易中海的敬畏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掩饰的讥诮。
一大爷,院里的顶梁柱,就这么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拿捏了?
这威信一旦有了裂痕,再想弥补,可就难了。
易中海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正坐在自家炕上生着闷气,却没料到,有人比他更坐不住。
“咚。”
“咚。”
“咚。”
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拐杖杵地声,由远及近,从后院传来。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中院瞬间安静下来,连那些孩子的嬉闹声都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声音的来源。
是聋老太太。
她满头的银发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没有半点慈祥的暖意,反而透着一股陈旧的冷硬。她拄着那根盘得油光发亮的拐杖,一步一顿,颤颤巍巍,每一步却都像是踩在人心里。
老太太是这院里的“老祖宗”,是活着的规矩。
她一出动,就意味着事情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眼看自己亲手扶持,并且早已内定为自己“养老人选”的易中海,在何雨柱这个愣头青手里接连吃瘪,威信扫地,她知道,自己必须亲自出马了。
她要敲打敲打这个不懂规矩、不敬长辈的后生。
老太太浑浊的眼珠扫过中院里一张张敬畏的脸,最终,定格在何雨柱家紧闭的门上。
她走到门口,将拐杖重重一顿,摆足了院里唯一“老祖宗”的架子。
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微微扬起,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柱子啊。”
她倚老卖老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中院。
“院里住着的,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得懂得互相帮衬,这才是人情世故。”
“贾家的东旭,眼看着就要结婚了,可连个像样的婚房都没有,这像话吗?”
“你看你这间正房,又大又敞亮,一个人住着也是浪费。”
老太太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
“你就发扬一下风格,先把这正房让出来给新人住。你和你妹妹,先到旁边的耳房挤一挤。”
“这也算是你为院里做了贡献,大伙儿啊,都会念着你的好。”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何雨柱的房子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全院的公共财产,可以任由她来分配。
屋里,何雨柱听得真切,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差点没被这老虔婆的无耻给气笑了。
脸皮这东西,真是越老越厚。
什么叫互相帮衬?
单方面让我奉献,叫帮衬?
什么叫做了贡献?
抢我的房子给别人当婚房,我还得对你们感恩戴德?
他连回话的欲望都没有。
对这种自私到骨子里的老东西,任何道理都是废话。
他直接转身,背对着门口,不给半点回应。
门外的聋老太太,等了半晌没等到何雨柱的回应,反倒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权威。
在她看来,这小子不吭声,就是默认了,就是被自己的威严给镇住了。
也是,这院里,谁敢当面顶撞她这个老祖宗?
她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甚至准备推门进去,亲自“指导”何雨…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聋老太太以为是何雨柱想通了,准备出来收拾东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可走出来的何雨柱,两手空空,脸上更是没有半分要搬家的意思。
他只是冷冷地瞥了老太太一眼,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争辩,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随即,他又转身回了屋。
这一下,不仅聋老太太愣住了,所有偷看的邻居也都糊涂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聋老太太脸色一沉,准备再次开口施压时,何雨柱又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一次,他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搪瓷盆。
他要做什么?
在聋老太太和所有邻居疑惑的注视下,何雨柱走到院子中央,将那大盆“砰”的一声,重重地放在了地上。
下一秒,在所有人震惊到极致的目光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何雨柱的手在盆上方凭空一晃,没有任何征兆,一股雪白的、细腻的、干燥的粉末,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哗啦啦——
五斤!
整整五斤雪白细腻的精白面,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在那个以粗粮为主,棒子面都算得上是精贵好东西的年代,这雪一样洁白,没有一丝杂质的精白面,对视觉的冲击力,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在院里炸开!
“天呐!白面!是精白面!”
“我没看错吧?这么多!”
“他……他从哪儿弄来的?”
惊呼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死死地盯着那盆白得晃眼的精白面,喉头不受控制地滚动着。
何雨柱对周围的反应充耳不闻。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不急不缓地提起水壶,开始和面、揉面!
随着清水的注入,一股浓郁的、纯正的、区别于院里任何一家粗粮味道的麦香味,开始霸道地飘散开来。
那香味,带着阳光的味道,带着丰收的味道,带着富足的味道,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孔,勾动着他们最原始的食欲。
院里那几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再也忍不住了,嘴角的口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滴,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何雨柱手里的面团。
何雨柱的动作不紧不慢,揉、压、搓、抻,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感。
那雪白的面团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聋老太太站在原地,拄着拐杖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那张老脸,已经从最开始的错愕,转为了震惊,又从震惊,转为了一片铁青。
她不是傻子。
她瞬间就明白了何雨柱的意图。
这小子,不是在做饭!
他是在打她的脸!
用这院里最金贵、最稀罕的食物,当着全院人的面,无声地、狠狠地抽她的老脸!
很快,一大锅馒头上了笼。
没过多久,更加霸道、更加浓郁的麦香,夹杂着滚滚的蒸汽,从锅里喷薄而出,笼罩了整个中院。
太香了!
香得让人发疯!
当何雨柱揭开锅盖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
一锅雪白松软、热气腾腾、个个都像是白玉团子一般的馒头,呈现在众人眼前。
何雨柱随手拿出一个,轻轻一掰。
“噗——”
一股灼热的白气夹杂着麦香,扑面而来。
那馒头内部的组织,绵密、松软、富有弹性。
他看都没看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的聋老太太,转身又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一次,他手里多了一碟切好的猪头肉。
那猪头肉卤得色泽红亮,肥瘦相间,肉皮晶莹剔透,同样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他就那么坐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左手是雪白的馒头,右手是油亮的猪头肉,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口馒头,一口肉。
吃得旁若无人,吃得理所当然。
一边吃,他还一边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好心”的语气,对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聋老太太说:
“老太太,这天儿冷,地上凉,您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为了别人家的事儿,把自己给冻着了,不值当。”
这番举动,这番话,比任何激烈的争吵,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具杀伤力!
这不是说和。
这是羞辱!
是用这个时代最珍贵的食物,对聋老太太那可笑的权威,进行的一场公开的、无情的、彻底的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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