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西周求中兴我扶夫人上马问鼎天下 > 第六节 其它的粮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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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迁徙凤鸣渐渐公开化了。

说迁徙,公子基就想迁徙,但毫无疑问,普通人搬家,还要先起新居,后挪物品,更何况整整一个族枝。

公子基秘而不宣,还带人赶往凤鸣一趟。

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大祭祀这边没少做动作,他借公族元老的要求,献祭了一次,烧牛骨占卜,全是大凶。

这是很有市场的,禾方都在传,说跟公子基走不吉。

宗伯这边也在跟族人合谋,商量着,怎么抵触公子基的主张,他好几次让人来请禾策去商量,禾策没去。

雍侯要在同官和鬼方之间开矿,在那边设了个铜监。

现在内迁部族,本就是他雍侯的阳谋,如果你不能给公子基致命一击,不能第一时间拿回禾方,雍侯肯定是要插手的。

铜监那边,禾策派人去过,在里头大肆收买利用,安插人手。

须知禾方筚路蓝缕,缺金少铜,雍侯开铜监,无疑会提升鬼方的冶炼结束。

那铜监,因为要调集大量的奴隶,禾方、同官各路诸侯主动的,被动的,都参与了进来,就禾方这边,六乡也有乡野受雇佣,规模上,已经足足上万人,雍侯在那儿留了一千人马。

这是正经王师。

必要时,在这一千人的基础上,他雍侯还能像是在使用撬棒,让同官各路诸侯,一起协调出来一些甲兵。

你去对抗这种迁徙有什么意义呢?

天要下雨,死了丈夫的婶娘要嫁人,这种事情,谁能挡得住呢?

禾策不打算参与。

很快,公子基的长子禾业在庶叔禾仲的帮助下,因为流言越传越多,抓了好几个人,在广场大鼎烹了。

不用说,这是大祭祀和公子基的势力在大打出手,一个动用神权和迷信,一个动用暴力和统御力。

禾策分析过大祭祀。

他觉得站在大祭祀的立场上,公子基不走不好,走可以,别走顺利,留下的人多,府库他不能挪走完。

他的目的在这儿,这个立场,跟禾策,跟宗伯都契合,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但真要完全决裂,大祭祀这边也无益处,所以烹完人,他们之间反而要消停一段时间。

就这样,十多天过去,公子基迁徙凤鸣的思路几经调整,终于不再拖延,加快了自己的行动。

睢给禾策透露说:”禾方他也不打算放弃,到了凤鸣,依靠雍侯,禾方还是他的封地,像奶牛一样,他可以年年收税,甲兵他会多留一些,哪怕暂时留下一些,也会留下,以防搬迁之后,禾方动荡有变。”

他留下长子禾业管理封地,弟弟禾仲辅佐,带走部分甲兵和亲族近枝,大量平民,挑选公中奴隶,分裂库府、公中作坊……

就像一夜间发生的事情。

其实府库早就偷偷外运了,趁雍侯开监,特使在同官,同官诸侯们难以阻拦。

留下的,要么是公族内不听话的,要么是些老弱病残,只要威胁到他的权力,只要他视为包袱,他全部抛弃。

他们这么一走,如同龙在城中猛吸了几口水,禾方之城顿时半空,没了好多人。

其实禾方也不是那么苦不堪言。

年头不好时,与北戎之战,首当其冲,深受其害。

但年头好,没有战争时,草原人和农耕人在这儿相遇,北货和南货在这儿聚集,也深藏了交换的红利。

总有战乱避来的士,远道赶来的商贾,四面的氏族野人,北方归化的游牧人……

城越来越大,方国人口越来越多。

方国与六乡合一时,在与同官几姓的战争中总是一战多。

但这个时代,没什么安土重迁。

几百年前的商朝时期,据说王室为躲避洪水,迁都十来次,这在玄鸟家族后代的眼里,迁徙是有着传统的。

周室伐商,武王带着部族,带着数万甲士能从雍州一路打去朝歌,也在朝歌定都。

商周王室皆如此,何况公子基呢?

公子基这么一走,更多人就跟着走。

没那么多人了,商贾还有生意吗,业要走,没那么多坊了,野人和黔首要走,北方北戎会袭扰,国人觉得安全吗?

也会时刻想走。

去不了凤鸣,却回得了家,去不了凤鸣,却回得了部落,去不了凤鸣,却去得了同官。

从长街两路,到坊间深处的工坊,随处可见有人收拾家当,牵起牛羊,驮几个大包袱,一家人就走了。

个人往日珍视的私产,突然也不要钱一样,说扔就扔,而有些人,除了家人、奴隶和牲口,对其它器物,根本没有资产的概念。

一夜之间,什么都不值钱了。

只有粮食和可以移动的牲畜价格暴涨。

禾策因为较早确认消息,作过预测,紧急收购囤积了粮食,此时粮食一天一个价,别人家惜售,禾策却让颇往外放。

换取资产和北货。

禾文和颇都焦虑起来,怕日后商人不来,城去人空,禾方都没有了,禾策砸手里一文不值。

禾策去六乡回来。

禾文拦住他,便迫不及待问他:“子策。粮食够吗,你能不能别往外放了。别的都可以不要,缺了粮食要死人的。”

禾策安慰说:“阿娘。该换资产换资产。你放心,我们出去的商队,没有走太远,已经从同官和大戎买了些便宜的粮食。”

禾文半点也不信:“眼下禾方,哪儿你也买不到便宜的粮食呀,你的商队都没回来,你怎么知道他们买粮就顺利呢。光我们自家人吃,我们是不怕,别忘了,你阿大留下那么多张口,这些人有吃的不乱来,没吃的,是你一个十五岁的人能控制得了的呢?你是没见过甲兵、士卒哗变,而且他们现在也不是军队,他们只记得我们家族对他们的承诺……”

她看向颇,希望颇能跟着劝。

颇把头低到脖子以下。

小主人自小城府挺深,话不多,但是说一不二,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说他是一家之主,自己一个奴隶敢出言反驳?

自己要是反对,他把自己打死咋办?

禾策道:“很多人盲目迁走,舍弃房屋和田宅,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东西反倒不如路上几顿饭,御寒的几件衣裳。牲畜是走动的粮食,走到哪,哪儿没有枯草?皮毛对他们来说是御寒之物,眼下已到秋季,客宿他乡,可以当御寒之物,但他们走完之后呢,禾方迁徙完之后呢,田还是田,屋还是屋,街上的铺面还是铺面。”

禾文还是看着颇。

颇一抬头,醒悟说:“这倒也是。”

但他发愁地问:“问题是,换太多破房破地,将来禾方连人都没了,要这些地方究竟有什么用?”

禾策幽幽一叹。

现在,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他轻声道:“好嘛。人走了,我们就不能喊人来?”

禾文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试探说:“颇。要是子策把伯权的部曲都招进城呢?”

禾仲榆战死,族兵被全数收走,但外募自养的兵还在,虽遭遣散,但主臣之约还在,仍可看成家中部曲。

这是禾氏之外的力量。

禾氏不恤,他们也不服,但禾策这儿,却可一呼百应。

也正是这些部曲老卒,有人战死,有人贫困无产,拖累着禾策家。

颇没反应过来。

他大概以为只是住进来。

禾策否认说:“阿娘,你别多想。”

颇想了一下,很认真地说:“粮食。还是粮食。要是人进城,怕又缺粮食,现在城里紧张,又买不到粮食,到了眼跟前,跟你要吃的咋办?”

禾策笑道:“刚刚才收成完,除了公子基拉走的,其它的粮食呢?”

禾文意外道:“要这么说,也是,粮食呢,刚刚收的粮食呢,怎么突然就跟疯了一样,买粮买不来。”

是因为恐慌。

是因为有些人囤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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