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西周求中兴我扶夫人上马问鼎天下 > 第八节 朝歌来的郎中用草药治病
换源:


       借着灯火拿出来看看,士睢给禾策的是一张简单勾勒的草图,禾策凭借自己对城外地形的熟悉,可以肯定,这是乌洛商队的路线图。

要夺这一批横财吗?

不夺,士睢送到手边了。

夺的话,是不是动手得太早?

公子基还未走远,禾业明日带甲兵护送,才刚刚出发。

士睢提出来,这是方便出事后他半路折返,但你要真干了,弄不好也会引发禾业回城。

禾策陷入矛盾。

喝了点酒,其实没喝多,胃里却还在翻腾,心情不悦,与此同时,他的头脑这会儿却又格外清醒。

仍旧是让颇他们先送走睢。

捉了杯子,却又不愿意多饮,心思一走神,醒悟过来时,被人斟了一杯酒,雅裳就站在旁边,慢慢给他又倒了一爵。

禾策抬头看她一眼。

雅裳木然说:“你今天没咳嗽……”

禾策愕然道:“咳嗽了。只是你没在意。”

雅裳说:“我在意了,我注意到了,你是听到了梁好的消息,呛着了,咳嗽两声就没了,你这是病好了吗?”

这话问的?

禾策搪塞说:”颇这个人忠诚,给我找了个郎中,朝歌来的,他用草药治病,给我煎了一碗,没想到真见了效,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

雅裳嫌弃地撇撇嘴。

她说:”真有这种郎中,也是很费财,你有财看你的病么?我告诉你一个事,公子基决定让梁父做了家尹。“

禾策已经不再惊讶,反过来问她:”你没想过跟着他去凤鸣,他今非昔比了,收你做妾,不过是添双筷子罢了。“

雅裳说:”你见过这样的男人吗,他让你陪别人,让你以此挣钱,挣完了,他又嫌弃你不洁,你该硬着头皮与他讲道理吗。“

讲不了。

梁父是奴隶主。

雅裳是奴隶。

禾策说:”我看你,也没见你流泪悲伤呀。“

雅裳说:”你见过敢哭敢闹的奴隶吗?”

人都睡去了。

乐坊本来就够安静,此时更是静悄悄的,雅裳大起胆子,又坐在他旁边,吃他剩下的肉,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又突然说:“我舞学得来,但乐一直学不会,理解不了,你说如果学会了,能不能做个乐师,因为跳呀跳,别人就把你拉到怀里了,做了乐师,可以坐在人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他们说我身体柔软,说我窈窕,说我诱人,馋我的身体,却没有人说,我舍得金,我想把你买走,日后真心对你好。乐坊开了一两个月,一个这样的人也没有。子策,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我刚刚遇到你的时候,我记得你给我分吃的,你教我舞乐,我觉得你挺好,你怎么没向我提过你稀罕我的身体呢?是看不起我吗?还是?你真的只好男风?”

禾策苦笑。

我心里想的都是大事,你却给我吐露你细腻的心声呢?

别来烦我好不好?

但是?

确实很同情她,虽然她肉体没见得苦,和容颜枯槁,双目无神,身如枯枝,骨瘦如柴的奴隶联系不到一起,又显得不一样。

禾策问:“是不是你在所有的客人面前,都是现在这样自在,自己拿了肉吃,还自己倒一杯酒?没用你勒死人的毒舌,吐他一脸毒液?”

雅裳扑哧一声笑了。

她说:“我一见你就气。”

禾策问:“为什么?”

雅裳说:“反正就气,你知道我过的不好,你为什么不主动问我,主动帮我一回呢,就像现在,乐坊就要成官坊了,你是公族,虽然之前看起来很穷,这几天又喝酒又吃肉,你可以说,雅裳,我可以把你救出来,让你不再为奴。就算你救不出来,你也可以说,让我想想办法。可你就不说,我又不稀罕求你,你说我气不气,要不是想到日后会被你报复,我就好想骂你!”

禾策说:“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有求于我,你说不出口,你就怪我,怨我,恨我。”

雅裳大吃一惊,我这是半玩笑话,他当真了?

雅裳连忙解释说:“也不是。”

禾策说:“其实是的,我理解为,你想说,你可以主持正义,但你假装看不到我,是不是?好吧,我愿意承认……”

乐坊的门突然开了。

禾策还以为是颇他们送完士睢回来,没想到是梁好,带着个侍女,从黑暗中进来,身上裹着一面枣红色的大氅。

她目光中都是惊色,伸手指着雅裳和禾策:“你们?你们怎么……”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有酒有肉,并排偎坐,这画面,却是令人遐想。

禾策想说你误会了,但需要说吗?

梁好什么时候把自己放在眼里过?

她又随了公子基,不管是不是如夫人,都已经是公子基的女人了。

梁好没针对他,面朝心虚的雅裳怒骂:“你要干什么?我放心不下你,走之前来看看你,可你在干什么?你不是最恨子策吗,你陪着他?这酒肉是哪来的,不是说现在缺粮,乐坊没有饭菜提供了吗?你告诉我,是不是你私藏了钱?是你约他来,你给他买来的,是不是?你想干什么?雅裳,你给我怎么说的,你都是在做戏吗?”

禾策无奈说:“羊是我带来的,让你们的庖厨做了的,我和朋友小聚,他没有车,我让我的人先送他了。雅裳坐过来,是冲着酒肉,你也知道,她最讨厌我,但顶不住饿呀,是不是,你们走了,谁来管她呀?为了一口酒,一口食,她向我委屈求全,又有什么呢?”

梁好气得发抖:“子策,你护着一个奴隶?”

禾策说:“是的。其实雅裳说的也没错,我可以护着她一个奴隶,我应该护住禾方任何一个奴隶,也包括你,你可以不走,真的,你可以说服师傅,留下来,你的委屈求全,和雅裳现在为了吃点肉喝点酒凑在我跟前没有区别……”

梁好声音颤抖,嗓音尖锐:“你说什么,你拿我跟一个奴隶比么?是,是?”

她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你不就觉得你对我有情,我就必须对你假以颜色么?你有什么?要不是你父亲给你留下些家业,你还有什么?你尽力挥霍吧,天天锦衣玉食,家里你阿娘能吃饱饭么?你一顿饭吃一头羊?就你这样,我怎么看得起你呢,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世界多残酷,你知道不知道,今天你看着好好的人,明天她能被捉走,放在大鼎中烹煮?你知道不知道,奴隶们嚎哭不止,但她的主人还是不停地鞭打她……”

她说:“我需要人保护我,你可以吗?你走路都喘气、咳嗽,你让我跟你成亲,然后再被人抢走么?”

禾策心里麻麻的。

忽然之间,他对梁好失去了兴趣,他淡淡地说:“你想多了。”

梁好大声喊道:“我没有。我知道你多无耻,你心里看不起我,骂我,说我多坏,可你呢,你为了取悦君上,你躺在地上,让你的奴隶往嘴里倒酒,就你这种丑态,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你告诉我。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就只是陪着我,在一起弹琴吗?”

禾策看看夜色,气恼颇还不回来,气恼他送士睢,为什么那么听自己的话,要给士睢礼遇,让人骑马跟从,一个人也不给自己留,让自己留在这儿,被一个自己暗恋的人揭开面纱,一味痛骂,而自己又不想反驳。

禾策淡淡地说:“你想说弱肉强食,还是想说,我不配,女好,你不要把你的不满意,发泄到我的身上来,至始至终,我不欠你什么,我给雅裳分食酒肉,那也是我的酒肉,是我愿意。如果你对你的选择不满意,你可以不走,留下来,凤鸣不会比禾方更好,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如果羞辱我可以让你快乐,你可以多骂几句。”

梁好掉头就走。

雅裳爬起来,看禾策一眼,直接追了出去。

她人在乐坊,深秋时节,穿的还是跳舞的衣裳,但出于害怕,她还是追出去了。

然而到外面,就听到梁好高亢的骂声,随后还有一声响亮的巴掌。

这让禾策又是一阵羞愤。

她怕梁好能怕得要死,但她却敢羞辱自己,她毒蛇一样羞辱自己的时候,一点都不怕。

我那么好欺负吗?

很快,雅裳哭着回来。

梁好走了,禾策想说她一句“活该”,没说,现在也不知道该站谁那边,如果都不站,那就站在自己这边。

我发誓,我只是来借场地。

我发誓,我真的决定和梁好断绝关系。

我发誓,我真的对她毫无念想,除非她今夜转变,决定留下来!

雅裳站到他面前,哭着给他说:“女好说,她对我再好,我都是白眼狼。子策你说,她对我真的好吗?她走之前来看看我,因为我跟你在一起坐着,她就说我是白眼狼,我伺候她父女两年了,他们说走就走,把我留下,还说我是白眼狼。”

这哭声像个人了。

禾策说:“我没功夫理你们这些莺莺燕燕的事情,如果你想走,现在就滚,跟着他们滚去凤鸣。但你选择留下了,你留下,我就欠你一个承诺,从今日起,我来保护你,让那些抛弃方国,一走了之的人看看。”

雅裳突然忘了哭泣。

平日不停咳嗽的禾策,病好了,昏暗的灯光下,他掷地有声,勃发出一股掩盖不住的英武。

这怎么可能呢?

有这种神奇的郎中?

垂怜他,把他的病治好了?

外面哗啦啦一阵马蹄。

禾策听着像颇,又不像颇,自家没有那么多的马匹,正要去看看,一个醉酒的声音伴随着剧烈推门声响起:“女好。女好呢。你在哪?”

人进来,后面蜂拥着甲士,次序跟从进来,是禾业,发酒疯呢?

禾策这一瞬间无比想笑。

老子抢了儿子的女人,禾业半夜喝醉,来这里找人来了,他找的是人,还是心魔?

看到禾策。

禾业一个趔趄站住:“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那谁谁,那谁吗?你也在这儿,你喜欢女好,你想跟我抢?”

咋回答吗?

禾策说:“我在这里吃酒。”

禾业上来就推人,被几桌绊了一脚,差点儿摔倒在地,身后一片甲士赶紧去扶他,把他从地上捞起来。

禾业含糊不清地说:“你还敢打我?”

他刷地一声拔了剑。

雅裳忽然觉得他疯酒了。

他不找他老子闹,他以为禾策跟他有夺妻之恨。

公子基父子都是说杀人就杀人。

雅裳太恐惧,忍不住站在禾策身前,申辩说:”他没有打你,他没有呀,他跟女好没有关系,我可以作证,女好是来过,她已经出嫁了,她来,是在骂他呀……“

禾业拽过来她,问她:”你说什么?她嫁人了,嫁给谁了?“

禾策看向他的剑,特别不放心。

禾业她是一手拽雅裳胸口,一手举短剑,煞是吓人。

怎么办?

他可能随时刺死雅裳,而我,刚做过承诺,可以保护雅裳,话还在耳边。

禾策只好上前一步,一手抓住了禾业握剑的手腕,一手拽开他抓住雅裳的手……

他拽雅裳,雅裳多无力,禾策拽他,他就多无力。

他咿咿叫着,面朝禾策,奋力收臂举剑,禾策顺势一扣,他的短剑就被扭脱手了,”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甲士们都愣住了。

禾业身边的年轻人中,有公族的子贡,他伸开双臂,阻挡住其它甲士,大声道:“都别动,他是子策,他是子业的堂弟。”

外头门又砰地一声,颇终于回来了,站在门口,看到乐坊中的景象,他大惊失色,脱口道:”你们想干什么?“

禾策又一扯扣,把禾业摔倒在地。

他捡起那把短剑,交给子贡,这是亲戚,他说:”子贡。你赶紧带他回去,他这个样子,弄不好会滥杀无辜。“

子贡苦笑说:”已经杀了一个了,街角有个行人,他追上把人杀了。“

禾策扭头看向趴在地上不起来的禾业。

颇不管三七二十一赶过来,插脚隔开甲士们,想带禾策走,禾策不走,示意子贡赶紧把禾业带走。

最终一群甲士把人弄走。

子贡走了却又回来。

禾策看还有酒,倒出来,递一爵给他,子贡手持着,一边喝,一边无奈地说:“醉疯了,我们都不敢碰他,知道我们为什么大晚上都披着甲吗,怕他冲我们来,在谁身上戳窟窿。还是子策你厉害,把他剑给夺了。你的病好了?小时候我记得再清楚不过,你父亲从小让你习武,族兄弟谁都打不过你……你病真的好了?”

雅裳弯着腰,抱着肚子,惊吓痉挛了,她抬起头,替子策道:“朝歌来了个郎中,给他吃的草药,他不咳嗽了。”

禾策立刻“咳咳”就是几声,很快咳得鼻涕、眼泪都下来。

颇给他捶着背,把他接出来,送上马车,进了马车,禾策就不咳嗽了,要求颇说:“连夜给我找个郎中,朝歌来的。”

颇傻眼了。

禾策说:“让说申豹顶替。申豹回来了。哦,你对他不熟,你让子石带你找他,想办法出城,连夜找他,天亮之后,我要见到他。”

在车上晃得天翻地覆。

但他却异常冷静,开始清空纷扰,仔细计算商队的时间和行程。

商队能不能让它延缓两天再走?

缓两天,无非就是睢多走几天的路罢了,但对自己来说,禾业手里有兵,他走得是近是远才更加重要。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