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裹着铁锈味漫进黑市入口时,林渊正贴着斑驳的砖墙蜷缩成一团。
他能听见自己骨头里传来细不可闻的爆裂声,像是有人在骨髓深处用小锤子敲打——这是昨夜生吞刀爪狸精血后的后遗症。
高烧将他的意识熬成模糊的浆糊,可攥着竞拍券的手指始终没松,那抹浸透血的红在掌心烫得厉害,像苏清雪咳血时染在他外套上的印记。
瞧见没?铁门吱呀声里,两个守卫的议论撞进他混沌的听觉。
顶梁上那具——莫坎的喉管还插着断骨呢。
听说杀他的是个送外卖的,赢了兽斗还敢拒战?
林渊睫毛颤了颤。
莫坎尸体被铁链穿肩吊在门梁下的画面撞进视线,那独眼还瞪得老大,断骨上凝结的血痂正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积成暗红的小潭。
他摸了摸自己耳尖的灼痛——昨夜那刀风劈下时,若不是血感预警突然炸响在后颈,此刻吊在这儿的该是他。
哥!
带着哭腔的唤声刺破晨雾。
林渊抬头,见阿七抱着条补丁摞补丁的毯子跌跌撞撞跑来,小脸上沾着灰,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他们说你吸了兽血要变怪物!
张婶家的狗都不敢靠近巷子口——
我没变。林渊扯了扯嘴角,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
他伸手去摸阿七的头,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皮肤下金红纹路若隐若现,我只是......在通。
他按住丹田,那股从刀爪狸精血里涌出来的热流还在乱窜。
肺经、心包经的脉络已像烧红的铁丝般清晰,可肾经始终被什么东西堵着,每回气血冲关都像撞在铁墙上。
缺的不是力,是引子——他想起昨夜意识模糊时,喉间残留的兽血腥甜,突然有了模糊的猜想。
喝了。
粗哑的男声从侧后方传来。
林渊猛地抬头,看见个跛脚男人站在五步外,脸上刀疤从左眉骨斜贯到下颌,像条狰狞的蜈蚣。
他手腕内侧有道烙痕,数字037在晨光里泛着青白——黑市角斗士的标记。
刀疤刘扔来个绿色玻璃药瓶,金属瓶盖磕在林渊脚边:压兽毒的,黑市老医头配的。他瘸着腿凑近,身上混着血锈和腐肉的味道,下一场是铁皮猿,力能碎石,你上去就是送死。
你为什么劝我?林渊拧开瓶盖,药汁的苦腥窜进鼻腔。
刀疤刘笑了,疤痕跟着扯动,像道裂开的伤口:因为我当年也以为自己能赢。他抬起手腕,烙痕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白,赢了三场,莫坎说要给我自由,转头就把我捆去实验室。
他们往我血管里打异种血清,说要优化进化——他突然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后来我逃了,可每次下雨,骨头缝里都像有虫子在啃。
他抬手指向顶梁上的莫坎:那老东西不是死于角斗。
归墟要的是能刺激赌客的血花,他最近三个月的死亡率跌了两成,业绩不够,被清理了。
归墟?林渊瞳孔微缩。
刀疤刘摇头:他们从不露面,只派手下来收账。他瘸着腿往巷外走,背影在晨雾里越来越淡,听我一句,别碰那赤髓草——
话音未落,跛脚声已消失在转角。
林渊盯着药瓶里的绿汁,喉结动了动。
他没喝,而是将药瓶塞进外卖箱夹层——苏清雪的药更重要。
夜幕降临时,废弃变电站的铁皮门被风拍得哐哐响。
林渊盘坐在积灰的变压器旁,体内气血翻涌如潮。
他摸出白鸦留下的铜牌,背面那行小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血引脉,痛开锁。
原来如此。他低笑一声,指甲刺破手臂。
鲜血渗出的刹那,他想起刀爪狸濒死时喷在他脸上的热腥——那不是毒,是钥匙。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昨夜刮下的刀爪狸残血。
将一滴兽血混进自己的血珠,两种红在掌心相融的瞬间,肾经突然剧烈震颤!
啊——!林渊咬碎了舌尖。
那股憋了三天的热流终于冲破阻滞,顺着肾经往四肢百骸窜去,像要把他整个人重铸一遍。
他听见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皮肤下的金红纹路连成一片,瞳孔在黑暗中泛起淡金。
老鼠爬墙的窸窣声突然变得清晰可闻,十步外野猫踩碎玻璃的脆响震得他耳膜发疼。
他睁开眼,看见墙角蜘蛛网上的露珠正折射着月光——血感预警,已成本能。
哥!哥——!
阿七的尖叫撞破夜色。
林渊冲出门,正撞进带着血腥气的风里。
黑市门口的铁灯柱下,刀疤刘的尸体被肢解成七块,四肢摆成退字,内脏堆成箭头,正指向变电站方向。
他们......他们用砍刀砍了刘叔七刀!阿七缩在他怀里发抖,我听见他们说......说这是给新屠夫的见面礼...
阴影里传来轻笑。
林渊抬头,看见银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白鸦倚着墙,黑色斗篷像团化不开的雾:莫坎死了,归墟需要新的娱乐管家。
你杀了他,就得接他的班。她顿了顿,否则——
她指向刀疤刘的尸体:下一个就是你。
林渊没说话。
他蹲下身,掰开刀疤刘紧握的右手。
半张烧焦的照片从指缝滑落,上面是军方避难所的地底实验室,穿白袍的人正将针管刺入人体脊椎,背景里隐约能看见归墟两个字的残迹。
归墟......不是组织。他将照片塞进外卖箱夹层,指腹摩挲着苏清雪发烫的额头,是试验场。
你要做什么?白鸦的声音里带了丝兴味。
林渊背起苏清雪,血浸透的外套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他走向黑市深处,守卫举着铁棍拦路:新屠夫还没定——
轰!
铁门被他一脚踹飞,撞在角斗场的笼壁上,发出闷响。
林渊走进控制室,抓起广播麦克风:从今天起,兽笼死斗,自愿报名,生死自担。他抄起莫坎的剁骨刀,砸碎墙上的监控屏幕,但——
他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在整个黑市回荡:不准暗算胜者。
高处传来白鸦的轻笑:你不是在开角斗场,是在立规矩。
林渊望向墙上的竞拍时间表,正午十二点的位置,赤髓草三个字被他用血迹描得更红了。
他摸了摸外卖箱里的照片,低声道:清雪的药还没拍到......接下来,我要让整个黑市,为我抬价。
深夜的黑市中央拍卖厅里,穹顶铁钩上悬着株通体赤红的草。
它的茎脉像鲜活的血管般搏动,每跳动一次,就有细碎的红芒溅落,在地面投下蛛网似的光影。
没人注意到,草叶上一滴凝而不落的血珠,正泛着和林渊瞳孔一样的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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