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中央拍卖厅的穹顶下,铁钩悬着的赤髓草仍在搏动,茎脉里的红芒随着每一次跳动溅落,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光影。
拍卖师的铜锤敲在檀木案上,清脆声响撞碎了场内此起彼伏的私语:“起拍价三千点,现在开始!”
“五千!”穿貂皮的肥佬拍着桌子,金链子在粗脖子上晃出金光,“老子的猎场正缺这玩意儿给狼崽子补气血。”
“六千。”戴金丝眼镜的瘦子举着象牙号牌,镜片后的眼睛眯成线,“我家那位在化气境卡了三年,这草能冲关。”
林渊缩在角落的木凳上,后背抵着冰凉的砖墙。
阿七蹲在他脚边,小拇指勾着他外卖服的裤脚,掌心沁出的汗把布料洇出个浅灰的印子。
背包里的点数牌硌着他大腿——五百点是前晚在兽笼赢的,一千五是阿七翻了七座垃圾山从醉汉兜里摸的,剩下五十点……他瞥了眼斜上方的包厢,银面具在阴影里泛着冷光,白鸦的斗篷无风自动,像团裹着阴谋的雾。
“七千!”后排传来沙哑的男声,是黑市有名的武器贩子,“这草喂给我的机械义肢,能多装三根淬毒弩箭。”
拍卖师的目光扫过林渊洗得发白的外卖服,嘴角扯出讥讽的弧度:“这位先生,竞价需要真金白银,不是看谁嗓门大。”
林渊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外卖箱的搭扣。
箱子夹层里,刀疤刘的半张照片边角刺得他掌心生疼;箱底,苏清雪的额头还在发烫——她被变异鼠群抓伤的伤口昨晚开始化脓,高烧烧得说胡话,反复喊着“守住避难所”。
他摸了摸她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指节凉得像冰。
“我出三千点。”他站起身,背包带在肩头勒出红痕,“外加一条命。”
全场寂静。
拍卖师的铜锤“当啷”掉在案上。
肥佬的金链子停了晃,瘦子的象牙牌砸在桌上,武器贩子的弩箭扣手“咔嗒”轻响。
林渊将莫坎的剁骨刀拍在桌面,刀身震颤着发出嗡鸣,刀刃上还粘着半片鼠毛——那是昨晚为了给苏清雪找退烧药,他在下水道和变异鼠群搏杀留下的。
“我的命,押一场死斗。胜了,草归我;败了,草归你们。”
白鸦的轻笑从包厢飘下来,带着丝探究:“疯了?这草最多值五千点。”
林渊抬头,金红瞳孔里映着赤髓草上那滴将落未落的血珠。
他想起苏清雪被变异鼠群围住时,明明自己伤得更重,却把最后半瓶止血药塞进他手里;想起她发着烧还在给他包扎伤口,指尖碰他溃烂的虎口时,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
“对她,值。”
“好!”拍卖师猛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抓起铜锤敲得震天响,“死斗规则——三兽连战!刀爪狸幼崽、铁皮猿、变异沙蝎!现在开始!”
死斗场的铁门“轰”地砸开。
林渊踉跄着跌进去,血腥味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
第一笼的铁栏刚升起,灰毛的刀爪狸幼崽就呲着尖牙扑来,腥风擦着他耳垂掠过。
血感在眉心刺痛——这是他在兽笼里被撕咬十七次后觉醒的本能,能提前半息感知危险。
他侧身避开幼崽的前爪,反手扣住其脖颈。
幼崽的利爪划破他小臂,血珠溅在地上,他却笑了,指节捏得咔咔响:“跟老子比狠?”
“咔嚓”一声,幼崽的颈椎断成两截。
第二笼的铁皮猿冲出来时,林渊已经倚着笼壁喘粗气。
他看着这头足有两米高的巨猿,盯着它膝盖处凸起的骨节——那是长期撞墙留下的老伤。
血感再次刺痛,他突然冲向左侧石墙,在猿臂挥下的瞬间闪到柱后。
“轰!”铁皮猿的拳头砸在石柱上,碎石纷飞。
林渊抹了把脸上的血,抄起半截断钢筋:“来啊,撞!”
巨猿果然暴怒,发了疯似的撞向同一根石柱。
第三次撞击时,石屑簌簌落下,林渊的血感在头顶炸响——他扑出去,在石柱倾倒的刹那滚到猿腿边,断钢筋狠狠扎进它的左眼。
“嗷——”铁皮猿捂着眼睛满地打滚,林渊踉跄着退到笼角,肋骨处传来刺骨的疼——刚才躲石柱时撞裂了。
第三笼的门升起时,林渊几乎站不住。
变异沙蝎的毒尾在头顶晃出银弧,尾尖滴着幽绿的毒液。
他盯着那根毒尾,血感却在左肩灼烧——不是攻击,是……机会。
沙蝎的尾刺破空而来,林渊没躲。
毒尾刺穿他左肩的瞬间,他闷哼一声,反手扣住蝎尾关节,借着对方收力的势头扑上去。
沙蝎的钳子夹碎了他右手两根手指,他却张开口,咬断了毒囊。
“噗!”墨绿色毒液喷在沙蝎复眼上,它发出刺耳的嘶鸣,疯狂撞向笼壁。
林渊瘫坐在地,看着它撞得头壳碎裂,抽搐着不动了。
“三场全胜!”拍卖师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赤髓草归——”
“且慢!”
周衍的声音像把淬毒的刀。
林渊抬头,看见青藤武馆的银纹腰带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对方手里的青铜令牌刻着“缉”字,“林渊,你私自学我武馆禁术《撼山桩》,现以门规拘捕!”
林渊抹了把嘴角的血,笑了:“来得正好。”他突然扑向阿七,将赤髓草塞进少年怀里,“跑!送回去,喂清雪!”
阿七攥着草转身就跑,眼泪砸在草叶上,溅起细碎的红芒。
周衍拔刀的寒光刺痛林渊的眼,他咬着牙迎上去——血感预警在每一寸皮肤上游走,他看清了对方刀势的每一分变化。
“当!”刀背磕在他锁骨上,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却趁机缠住周衍的手腕,膝盖顶在对方腰眼。
三息后,周衍被压跪在地上,林渊的刀尖抵着他喉结:“你说我盗术?”
他撕开后背的破衣。
脊柱两侧的经脉像活过来的龙蛇,在皮肤下蜿蜒游走,隐隐浮现“撼山”二字的烙痕,暗红如血。
周衍的瞳孔缩成针尖:“这……是真传印记?!”
林渊松开他,踉跄着走向出口。
白鸦不知何时站在门边,递来一张泛黄的地图,指尖在“地底三层”的位置点了点:“归墟的试验品,都关在那儿。”
林渊接过地图,指腹摩挲着上面的折痕。
他望着阿七消失的方向,喉咙里涌出血沫:“等清雪醒了……我要把那层,炸了。”
远处传来军方直升机的轰鸣,黑市深处却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
林渊回头,看见新的兽笼正缓缓升起,铁门上的血字还在滴着红:“下一任屠夫,虚位以待。”
黑市边缘的废弃变电站里,一盏忽明忽暗的灯泡在铁架上摇晃。
林渊的外卖箱被打开,赤髓草的红芒映着他染血的手掌。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玻璃药瓶,将草叶碾碎,混着蒸馏水的“滋滋”声里,苏清雪的体温贴在他后背——少年用身体护着的,是整座离舍城最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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