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经是集市？”
张小灰收起骨板，一脚踏进裂谷边缘下沉的石阶，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条被沙埋大半的古道。
这是一条枯井间连通的古旧运输道，左右岩壁嵌有残破石台，浮雕上可见人兽共市的画面：挑担者、驼人、坐帐长老，乃至咒火灯盏与河畔供桌……全都覆上厚重灰沙，只余痕迹。
“老潜沙的‘火商路’。”苏浅踩着裂痕石砖，“往西通夜井，往东接幽蚀镇。早被封了。”
“他把旧路重新打通。”林璃月在咒台前蹲下，手指轻拂，“这灰不自然。”
“是被人焚过，然后故意撒成灰粉。”
“你是说……”洛刃皱眉，“祭路？”
“比祭更狠。”张小灰走近一截烧焦的木椁，指腹一抹，烟灰之间浮现一个花纹图腾：
灰骨·第五分咒所
苏浅蹙眉：“这可不是一般火咒组织的标记。”
“这是焦津手下的特殊使节‘灰核使’留下的控火节点。”
“意思是说，这条旧道早成了他控制火核的‘中转通道’。”
—
还没来得及细看前方，众人便忽觉脚下微震。
“地下有流动。”林璃月迅速倒退，冰针悬起。
“是沙不是水，像……爬的。”
雪瑶璃抬锤：“我讨厌蠕动的东西。”
她刚说完，就听“咔咔咔”一阵骨裂声从前方咒灯下方响起。
沙地下忽然探出一截尖锐骨节，紧接着，一道扭曲人形咒影从沙丘中缓缓升起。
它穿着残破火铠，胸前刻有“焦津”字纹，面孔却已不似人类，灰骨包裹半边颅骨，眼窝燃着淡红火点。
它没有眼珠，只有“火印”。
“焦津灰核使……”苏浅立刻确认，“那是昧骨！”
“焦津的三核使之一。”洛刃拔箭就架，“说是人，其实是尸。”
林璃月却冷静道：“它感知我们了。”
话音未落，那咒影双手一抬，骨臂瞬间弹出两段三重爪刀，“刷——”地一声斩向众人。
张小灰反手拔焚寂，火刃一翻：
“干掉它。”
—
第一轮交锋！
“焚问·扇锋！”
张小灰踏前一斩，火刃在昧骨面前炸起横形火墙。
但昧骨根本不退，反而迎火而上，火墙在它身前爆开，竟只烧焦外皮，未伤其躯。
“火不入骨？”雪瑶璃双锤交错轰砸，“那我锤你个开花！”
昧骨脚步如移形换影，沙地上“咔咔”碎响连连，它以不可思议的身法闪到雪瑶璃身侧，三爪横撩！
“闪开！”
张小灰抢前一步挡下，但整条左臂被爪风划出三道血口！
“火咒对它无效，它是‘吃火者’！”
林璃月立即调转思路，释放“冻气锁”冻结昧骨左腿，但它居然在冻住瞬间直接自断小腿，单膝落地翻滚。
“它……对自身毫无疼痛感！”苏浅惊呼，“这不是战斗，这是程序。”
“它已经不是人，是‘控制尸兵’。”
洛刃趁机释放连珠箭，“裂火三连！”直中昧骨胸膛，但箭矢在其体内居然没有炸裂！
“它……咒纹反向吸收了火力？”
“怪不得焦津让它来堵我们。”
张小灰咬牙甩开流血的左臂：“就不能给我来点怕火的怪物？”
灰鳞：“这玩意怕咸么？我锅里还有……”
“闭嘴！”
—
第二轮！爆点反击！
张小灰突然转守为攻！
他右腿猛蹬地面，以身体为盾冲入昧骨怀中，焚寂一甩：
“九问·焚寂·第二式——魂裂断轮！”
火刃转为直劈轨迹，闪电般斩入昧骨颈侧！
咔——！
灰骨碎裂，咒纹迸裂如网。
昧骨身体剧震，竟不闪避，而是双臂强行抱住张小灰！
“他要自爆！”洛刃大惊。
“我知道。”张小灰冷静低语。
“那我就点得更猛点。”
“第三式——燃问·双刃转界！”
刹那间，张小灰以咒火逆转，将焚寂双刃插入自己与昧骨之间，两股火纹交叉——构成“内爆燃”。
轰——！
火焰如气浪倒涌，众人全被震退！
烟尘散去，张小灰半跪沙地，手中焚寂已化虚影，而昧骨上半身彻底消融，颅骨在地上咔哒一声滚远。
他慢慢站起身，吐出一口血：
“你自爆，我……先点火。”
—
“这……才是‘战’。”
他回头看众人，咧嘴一笑。
“来一个，杀一个。”
“我倒要看看——焦津还能往路上塞几条骨头。”
风静，沙鸣。
昧骨残骸在沙丘中缓慢冷却，张小灰脚尖挑起一块烧焦的胸骨碎片，翻过来后，一枚灰红纹理的符印碎图赫然映入眼帘。
那是一块不规则的骨质片，上面刻有六条错综复杂的线条——看似毫无规律，但仔细一看，苏浅立刻惊呼：
“这是……焦津的火核布局图？”
“不是全图，是中继转运段。”林璃月蹲下观察，指着中间一枚类似“炉心”的圆印：
“这是一处‘燃能源核’，从灰骨使带图来看，它应该负责连通‘夜井—旧潜沙—隐炉城’三处线路。”
“焦津……在搭‘咒火运输网’。”洛刃语气微沉，“就像神经传导通道，把各地火疫核心连成一体。”
“这家伙不是造瘟那么简单。”雪瑶璃抬起铁锤，“他在建‘火路王国’。”
—
张小灰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块碎骨图掰开，露出其背面。
背面，并非空白，而是另一个人形刻像。
那人影半身燃烧，右手持火核权杖，左肩却被深深割裂，火纹断至臂骨。
“这是谁？”苏浅低声问。
林璃月眯眼看了良久，才缓缓吐出四个字：
“焦津·第二核使——‘熄骨’。”
“这个标志，是焦津麾下七核使中最狠的一个。听说是他在五年前清洗了旧幽蚀镇，直接把一个镇的人活祭了，打造出了焦津‘初代火咒碑’。”
洛刃眉头紧锁：“那这次，我们就要去找他了？”
“更准确说，是他……等着我们过去。”
张小灰将骨片收起，环顾众人：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潜沙废墟。”
“去下一站——‘隐炉城’。”
—
“隐炉城……”灰鳞喃喃重复，“那地方不是早就烧没了么？”
“对，但它烧得不够干净。”
林璃月声音冷冷的，指尖浮现出一丝灰色火迹，“有消息说，焦津在隐炉城旧址下，重新挖开了古咒矿脉。”
“他在用那里的炉心碎片……炼‘人火熔核’。”
苏浅低声道：“人火熔核……那是早期咒尸技术。”
“他要把人当容器，把火当血。”
张小灰点头：
“咱们得赶在他点燃那口炉子之前，到达‘炉心谷’。”
“否则……整个潜沙，就真成了燃料。”
—
众人商定后即刻启程，顺着古商道残段往东推进。
夜风逐渐变寒，沙丘之间响起细碎火粉洒落声——那是昧骨死后残余的“咒火微粒”，附着于空气中，呈现轻雾般的火丝波动。
林璃月用冰丝封住队伍周围气息：“这些灰火会吸引其他尸变生物，得速过这段。”
“那我来开路。”张小灰再次拔出焚寂，步入沙雾之间。
但他刚走出十数步，忽然低声一笑。
“还没完。”
—
前方斜坡处，一道人影突兀立于沙中。
身形高瘦，一袭红灰交错披风随风猎猎作响，手中拄着一根长柄残焰杖，其上吊着一串焦骨铃铛。
“你们想去隐炉城？”
他声音低哑如同烧焦柴木摩擦，踏前一步，整片沙地似乎都跟着干裂。
“那你们得先……从我这条命上踩过去。”
“焦津·外使——‘咒铃客’。”
—
“火疫三路锁，咒铃为前锋。”
林璃月面色凝重：“他负责清洗进入隐炉城前的通道与咒点。”
张小灰握紧焚寂，嘴角微挑：
“你看这火头，不点不行了。”
雪瑶璃抡锤：“让他响——咱正好该练练手了。”
—
战前对峙气氛凝重，全员技能再整备。
远处，咒铃开始震动。
清脆声响中，火雾升腾，隐约有数十道被操控的人影缓步走出。
火尸兵团，再临。
而这次，不止是打过去，而是：
——彻底踏碎这条火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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