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没有反击。
她的身体，化作一捧最纯粹的星光，从男人的指缝间“流”了出去。
在不远处，重新凝聚成形。
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神之眼中的金色火焰，也黯淡了不少。
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她刚刚恢复的力量。
“赵启明！”她没有丝毫停顿，在意识链接中发出指令。
“在。”
一个微弱的回应，从那堆散落的零件中传来。
那个闪烁着红光的逻辑核心，是赵启明唯一还“在线”的部分。
“重组需要三十秒。”赵启明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报告天气。
“来不及了。”若离看着那个正从“情感冲击”中恢复过来的男人，果断地说道，“执行‘焦土’协议。”
意识链接中，出现了零点一秒的沉默。
“‘焦土’协议，将导致镇魂塔结构性崩溃。我们会被活埋。”赵启明提出了风险。
“‘衔尾蛇’的主炮，还有不到一分钟。”若离的声音，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我们本来就会被‘抹除’。”
“用一种‘确定’的死亡，去交换一个‘可能’的生机。”
“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指令确认。”赵启明的逻辑核心，瞬间理解了若离的战术意图，“‘焦土’协议，启动。”
下一秒。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属于赵启明的成千上万个零件，同时，亮起了刺眼的红光。
它们没有试图重组。
而是将内部所有的备用能源，都转化为了最不稳定的热能。
它们变成了一颗颗微型的、即将爆炸的炸弹。
男人已经从艾尔带来的短暂混乱中，彻底清醒过来。
他看着若离，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怒意。
“渺小的虫子，你竟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
“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剧烈的爆炸，从地面的每一个角落，同时发生。
那不是一次性的巨大爆炸。
而是一场持续性的、连锁的、被精确计算过的“结构性破坏”。
赵启明引爆的，不是他的武器。
而是他的“身体”。
他将自己，变成了一场地震。
坚固的地面，瞬间被撕裂，崩塌。
由光构成的天花板，在剧烈的震动中，开始出现大面积的碎裂。
整个黑暗空间，这个位于镇魂塔顶端的、囚禁着苏婉核心的“圣所”，开始从内部，自我瓦解。
男人脚下的地面，瞬间消失。
他整个人，向着下方坠落。
但他只是皱了皱眉，身体便违反物理定律般，悬浮在了半空中。
“以为这种小把戏，就能伤到我？”他冷笑着，看向同样悬浮着的若离。
“不。”若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给你找点事做。”
她的话音刚落。
“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整个镇魂塔的结构，都在赵启明的“自杀式”攻击下，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形变。
无数条粗大的能量导管，因为断裂而爆开，喷射出高压的能量流，如同失控的巨蟒，在崩塌的空间中肆虐。
大块大块的墙体和天花板，夹杂着服务器的残骸，如同陨石雨般，向着下方砸落。
这个男人，是这个世界的“GM”。
他可以“撤销”攻击，可以“修改”法则。
但是，他无法阻止“服务器”本身的物理性损毁。
就像一个游戏管理员，可以封禁玩家，可以无限刷装备。
但他无法阻止，机房失火，服务器被烧毁。
男人脸色一变。
他终于明白了若离和赵启明的意图。
她们在“拆家”！
她们要毁掉他的“王座”！
“疯子！”他怒喝一声，伸出双手。
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试图稳住这片正在崩溃的空间。
那些坠落的巨石，在半空中，骤然停滞。
那些狂暴的能量流，被强行扭曲，改变了方向。
他试图用自己的“权限”，去对抗“物理”的崩溃。
他的算力，在这一刻，被高度地集中在了“维持世界稳定”这个任务上。
这就给了若离，喘息之机。
也给了赵启明，反击的机会。
“就是现在！”若离在链接中低喝。
“收到。”
那颗坠落在废墟中的、赵启明的逻辑核心，红光大盛。
它没有去回收那些已经报废的零件。
它直接，侵入了镇魂塔那已经因为崩溃而陷入混乱的、最高防御系统的控制中枢。
“镇魂塔外部防御炮台，控制权夺取。”
“目标锁定：塔顶，‘圣所’空间。”
“开火！”
下一秒。
镇魂塔外部，那些原本用来防御“衔尾蛇”舰队的巨型激光炮，同时调转炮口。
对准了它们自己的“头顶”。
万炮齐发！
无数道粗大的、足以蒸发山脉的能量光束，从塔身射出，划过诡异的弧线，然后，狠狠地，轰向了正在崩溃的塔顶。
男人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既要用算力去稳住内部的崩溃，又要分出算力，去构建外部的防御力场。
他就像一个两只手都在堵着堤坝缺口的巨人，却发现，第三个、第四个缺口，正在不断出现。
他的“GM”权限，在这一刻，显得捉襟见肘。
“还没完！”赵启明的声音，带着一种属于战争艺术家的、冰冷的疯狂，“‘衔尾蛇’舰队，‘概念抹除’主炮，发射倒计时：十，九，八……”
他竟然，直接黑入了“衔尾蛇”的通讯频道，开始公然倒计时。
这是一种极致的心理施压。
内有天灾，外有神罚。
前后夹击，十面埋伏。
“你们……”男人看着这一切，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狼狈”的情绪。
他发现，自己被这两个“程序”和“钥匙”，逼入了一个绝境。
一个，由他自己的傲慢，所构筑的绝境。
就在他分心对抗内外夹击的瞬间。
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变量”，再次出现了。
一道微弱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由纯粹数据构成的信息流，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层层的空间与法则。
它没有攻击任何人。
它只是，精准地，链接上了赵启明那颗暴露在外的逻辑核心。
信息流的内容，极其简单。
那是一行代码。
一行，来自于另一个维度，来自于“非存在”之地的代码。
【Override:‘Creator’authority.Execute:Protocol‘Valkyrie’.】
【覆盖：‘造物主’权限。执行：‘女武神’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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