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我的后背和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上,疼得我眼前直冒金星。
但更清晰的,是身下柔软而温热的触感。
我把叶琳琅死死地压在了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做了一个肉垫。
手机从她手中脱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屏幕闪烁了两下,彻底熄灭了。
世界,重新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死寂。
唯一能听见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剧烈的心跳声,像两面被疯狂敲击的鼓,在这空旷的走廊里,奏出惊心动魄的节拍。
我能感觉到她在我身下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
我甚至能闻到她发丝间传来的淡淡洗发水香味,与这周围腐朽的气味形成了荒谬而诡异的对比。
我不敢动,一动也不敢动。
我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不是为了占她便宜,而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不要动,千万不要动。
那个东西……它还在。
我不知道它在哪,但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压迫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们笼罩其中。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粒尘埃都带着沉甸甸的恶意。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必须告诉她现在的情况。
但我们不能出声,任何一点声音,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我的头。
这个简单的动作,在此刻却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我的脸颊几乎要贴上她的脸颊,我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温热而急促,带着一丝丝香甜的、属于少女的味道。
我压低身体,将嘴唇凑到她的耳廓边,冰冷的恐惧和滚烫的肾上腺素在我血管里冲撞,我必须告诉她,在我们被发现之前。
黑暗中,时间仿佛被拉成了粘稠的丝线,每一秒都过得异常缓慢。
床底下的空间狭窄得令人发指,我和叶琳琅几乎是毫无缝隙地挤在一起。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轮廓,甚至能听到她因紧张而极力压抑,却依然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那拖沓的、湿漉漉的脚步声消失了。
但这并不代表安全。
恰恰相反,这死一般的寂静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恐惧。
它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你的喉咙,让你在无尽的猜疑和想象中被自己的恐惧吞噬。
它在哪?
它在做什么?
它是不是……就在我们旁边,用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正凝视着我们?
我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床底木板,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限。
灰尘和霉菌的气味混合在一起,钻进鼻腔,但我连一个喷嚏都不敢打。
叶琳琅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再这样下去,恐惧本身就会先一步摧毁我们。
我必须做点什么,至少,要让她保持镇定。
我稍稍侧过头,嘴唇几乎是贴着她温热的耳廓。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我能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清香,这味道在这充满腐朽气息的环境里,像是一剂荒谬而又令人心安的慰藉。
“别怕,有我。”我用气音说道,声音轻得几乎无法被第三个人听见,“听我的指令,千万别出声。”
我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朵上,她整个人猛地一颤,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以及那瞬间飙升的体温。
寂静被她同样微弱但充满惊慌的气音打破了。
“林羽……你……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混合着紧张、羞怯,还有一丝不知所措的质问。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眼下这个暧昧的姿态中,是多么容易引起误会。
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关头,她脸红了。
我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双颊绯红、眼神躲闪的模样。
一丝苦笑自我心底浮起。
这都什么时候了……可转念一想,或许正是这种属于活人的、正常的生理反应,才能将我们从那非人的、冰冷的恐惧中稍稍拉回现实。
然而,现实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残酷。
就在我准备开口解释的瞬间,一个极其细微、却足以让我血液冻结的声音,从我们的正上方传来——“嘎吱”。
是床板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我们头顶的床上。
它没有走。它一直都在,就在我们上方!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大脑,瞬间击溃了我所有的侥幸。
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开始撞击我的胸膛。
来不及了!
它知道我们在这!
几乎是出于一种野兽般的求生本能,我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动作。
“别动!”我低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个翻身。
世界在我眼前天旋地转。
冰冷的地面换成了叶琳琅柔软而惊愕的身体,我将她完全压在了身下,用我的后背硬生生地撞向了地面。
灰尘被震得四处飞扬,呛得我几欲咳嗽。
“林羽你疯了!”叶琳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压低了声音惊叫道。
她的双手抵在我的胸口,试图推开我,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但我根本无法回应她。
因为我的视线,已经越过了她的肩膀,望向了她刚才所在的位置。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成了冰渣。
一张惨白、浮肿,如同在水中浸泡了数月的脸,正从床沿边探下来,无声地悬挂在半空中。
它的头发湿漉漉的,黑色的发丝像水草一样纠缠在一起,不断有浑浊腥臭的液体滴落下来,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斑点。
那张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空洞。
可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空洞的“视线”正死死地锁定着我们,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饥渴。
它刚刚……就悬在叶琳琅的头顶。
如果我再慢一秒,被它抓住的,就是她。
“林羽?你怎么了?你看什么呢?”叶琳琅还在我的身下挣扎,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死神刚刚与她擦肩而过。
她的声音将我从那极致的恐惧中唤醒了一丝神智。
不行……不能让她回头!
我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脸压在我的胸口,不让她有任何回头的机会。
我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变得嘶哑变形:“别看!千万别回头看!”
我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都在打战。
那张脸离我们太近了,近到我甚至能闻到它身上散发出的,如同下水道和腐肉混合在一起的恶臭。
符!我需要符纸!
我的右手被叶琳琅的身体压着,每一次移动都无比艰难。
我的道袍口袋就在腰侧,那里面有我最后的依仗——朱砂画就的镇煞符。
我拼命地收缩肌肉,一点一点地,将我的手臂从身体和地面之间的狭小缝隙中往外抽。
每一寸的移动,都伴随着骨骼与肌肉的酸痛,以及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在这死寂的环境里,任何声音都像是敲响了丧钟。
那张鬼脸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悬在那里,仿佛在欣赏我们这徒劳的挣扎。
它的耐心,比最老练的猎人还要充足。
终于,我的指尖触碰到了口袋的边缘。
希望的火苗在我心中猛地燃起。
我用尽力气,将食指和中指探了进去,夹住了那熟悉的、略带粗糙的符纸。
就是现在!
我猛地一抽!
然而,下一秒,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手中传来的,不是一整张符纸的厚实触感,而是一种轻飘飘的、残缺的感觉。
我低头一看,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我的指尖只夹出了一角残片。
那张救命的镇煞符,或许是在之前躲藏时被挤压,或是被什么东西勾到,竟然已经断成了两截!
我抽出来的,只是半张废纸!
完了。
这两个字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几乎让我放弃了所有抵抗。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惨白的鬼脸,嘴角似乎咧开了一个没有弧度的、诡异的笑容。
它开始动了。
它不再满足于悬在半空,那湿漉漉的身体开始像蛇一样,从床沿边缓缓地“流”了下来。
没有骨骼,没有关节,就是一滩不成形的烂肉,带着腥臭的液体,悄无声息地向我们蠕动。
“林羽……什么东西……好冷……”叶琳琅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虽然看不见,但那股阴寒刺骨的鬼气,已经开始侵蚀她的身体。
那东西……爬上了她的背。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压在我身上的重量陡然增加,一股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寒意透过叶琳琅的身体,直接渗透进我的五脏六腑。
叶琳琅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那是生物面对天敌时最原始的恐惧。
不行!我不能放弃!
绝望之中,一丝疯狂的狠劲从我心底涌起。
口袋里!
口袋里一定还有!
我不可能只带一张!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思考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再试一次!
被叶琳琅和那个“东西”双重压制着,我的身体仿佛被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但我顾不上了。
我咬紧牙关,将那只几乎失去知觉的右手,再次拼尽全力地、一寸一寸地,伸向那个决定我们生死的口袋。
布料被绷得紧紧的,我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阵阵发白。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我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咆哮,能感觉到那鬼物在我上方散发的、越来越浓重的死气。
我的手指,又一次,探进了那个狭窄而又深邃的口袋里。
里面是潮湿的、被冷汗浸透的布料,滑腻而冰冷。
我疯狂地在里面探索着,寻找着任何一丝纸张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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