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湿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只差零点一。
旺衰扶抑,讲究的是一个平衡。
想要为张姐老公续命,就需要一个旺衰得分恰好为5.0的命格作为“药引”,以阳补阳,以阳抑阴。
多一分,阳气过盛,如同烈火烹油,会瞬间烧尽他的生机;少一分,阳气不足,压不住他体内的阴煞,反倒会被其吞噬,加速死亡。
而现在,就差这微不足道的零点一。
这零点一,就是生与死的距离。就是希望与绝望的天堑。
我感觉喉咙里一阵干渴,像是吞下了一把滚烫的沙子。
这已经不是棘手了,这是命运开的一个恶毒玩笑。
它给了你无限接近成功的可能,却在终点线前划下了一道你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几乎能想象到,如果强行用胖鬼的命格做法,那微弱的阳气不仅无法续命,反而会像一滴投入滚油的水,瞬间激起那阴煞的凶性,张姐的老公……会死得更快,更惨。
我该怎么和张姐说?
告诉她,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找来的两个“希望”,一个是从根上就烂掉的毒药,另一个是差了点火候的废品?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包裹了我,像一根无形的绞索,慢慢收紧,让我喘不过气。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片死寂吞噬时,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打断了我的思绪。
叶琳琅回来了。
一股饭菜的香气瞬间冲散了房间里凝滞的空气,她提着两个外卖盒子,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搞定了?看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不是把那两只鬼都超度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小炒黄牛肉,庆祝……”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我脸上的表情。
那轻松的笑意一点点从她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紧张和凝重。
她慢慢地放下外卖,走到我身边,视线落在了电脑屏幕上。
“怎么样?”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感觉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
“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她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我,没有说话,示意我继续。
“好消息是,”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我算出来了,两个都算出来了。所有的命格数据,旺衰得分,都清清楚楚。”
叶琳琅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就像黑夜里燃起的火苗:“那……那坏消息呢?”
我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沙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坏消息是……一个都不匹配。”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叶琳琅脸上的那点光亮,瞬间熄灭,连带着周围的光线似乎都暗淡了下去。
她愣在那里,像是没有听懂我的话,瞳孔微微放大,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什……什么?”她喃喃地问,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青衣女鬼八字冲克,用了必死。胖鬼……胖鬼的旺衰得分是4.9,差了零点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先扎进我的心脏,再从我嘴里吐出来,去扎她的。
“啪!”
她手中的外卖袋毫无征兆地掉在了地上,盖子弹开,深色的汤汁溅了出来,在地板上晕开一团狼藉的污渍。
“差……零点一?”叶琳琅的音调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刺耳,“林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差零点一?!”
她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你不是说只要找到鬼,你就有办法吗?!你不是说这次万无一失吗?!”
她的质问像雨点一样砸在我身上,我却无力反驳。
因为她说的没错,我曾经是这么自信。
“现在怎么办?啊?现在怎么办!”她用力地摇晃着我,情绪彻底失控,“一个都不匹配,我们去哪里再找一个?张姐老公等得了吗?!”
看着她煞白的脸和颤抖的嘴唇,我只能沉默。
我能说什么?
我能说我也不知道吗?
突然,她停下了动作,松开了我。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所有的激动和愤怒都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空洞的、死灰般的绝望。
“完了……”她失神地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到地上,目光涣散地看着地板上那滩污渍,“一切都完了……”
“我们都完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林羽……我们死定了。找不到匹配的鬼,张姐老公一死,她不会放过我们的……还有……还有那个‘东西’,它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事务所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她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
那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神经。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被她的话震得嗡嗡作响。
是的,她说的对。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简单的生意,它捆绑着我们的性命。
失败的后果,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我看着她蜷缩在墙角,像一只被暴雨淋透、找不到归途的猫,绝望而无助。
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沉入无边的黑暗。
就在这时,她的抽泣声渐渐停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
那是一种混杂着绝望、愤怒,以及……审视的目光。
仿佛在质问,这一切,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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