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正剥着青提，指尖嫩得像刚抽芽的柳丝。
她把果肉递到我嘴边，声音软得发甜。“公子，您慢些喝，这酒烈。”
我张嘴含住果肉，舌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
“公子，讨厌～”她脸腾地红了，眼尾却偷偷勾着笑，往我怀里又凑了凑，绸缎裙子蹭得我胳膊发痒。
右手边的小红更泼辣些，一只手索性搭在我肩上，指甲涂着鲜红的蔻丹，划得我衣领往下掉了些。“赵公子才不怕烈呢，小翠你别替他操心。”她说着往我耳边凑，吐气如兰。“倒是公子，方才摸我手时怎么那么轻？是嫌奴家手上糙？”
我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小红的下巴，她的皮肤滑得像缎子。“哪里糙？比这醉流霞还滑。”说着手指往下滑，擦过她颈间的银锁片，她嘤了一声，往我怀里缩，倒把小翠挤得往我另一边靠。
两个姑娘一左一右贴在我身上，软香温玉，闹得人心里也跟着发暖。
刚想喝口酒，小翠忽地拍了拍我胳膊，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公子，快看，开始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往楼中央的小台看，周围的酒客也都停了说笑，纷纷探头看。
小红也直起身子，扒着软榻边往外瞧，眼睛瞪得溜圆。“定是位大美人！”
老鸨走上台，脸上堆着笑。她先是抬手让那几个跳舞的舞姬退下，又示意乐师们停了弦乐。楼里瞬间静了大半，只剩下角落里几个酒客倒酒的声音。
“各位官人，老鸨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楼里的回声传开，带着几分歉意。“老身恐怕要惊扰到各位雅兴了。”
她这话一出，底下立刻有人笑。
“王妈妈这说的哪里话？你这红绒布围了半天，我们正等着看呢，哪有什么惊扰？”
老鸨也笑了，用帕子捂了捂嘴。“还是各位官人疼人。”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楼里的酒客，慢悠悠地说。“不瞒各位说，老身今日请各位来，是想给大家介绍位姑娘。
这姑娘啊，可不是咱们里水镇里常见的模样，是老身托人从江南水乡寻来的，今年才十六，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她说到这儿，故意停了停，看楼里的人都支着耳朵听，才又接着说。“这姑娘不仅模样好，手里还有绝活。
会弹一种叫凤首琴的乐器，那琴声啊，能让飞鸟落窗，能让游鱼停摆。
老身前日听她弹了一曲，夜里竟梦到自己站在云里，只觉飘飘然，连骨头都轻了三分。”
这话一出，底下立刻炸开了锅。
有人拍着桌子喊，“真有这么神？王妈妈你可别哄我们！”
也有人好奇，“江南水乡来的？那里的姑娘确实水灵，可若说琴声能让飞鸟落窗，倒真是闻所未闻。”
老鸨也不恼，只笑着点头。“老身哪敢哄各位，这姑娘的琴，便是宫里的乐师听了，也得夸一句绝了。
再说模样，老身活了半辈子，见过的美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比起这姑娘，都差了三分灵气。
各位官人想想，江南的水养人，这姑娘打小在水边长大，眉眼间都带着水汽，笑起来时，比三月的桃花还甜。哭起来时，又比带雨的梨花还惹人疼。”
她越说越玄，连我都忍不住皱了皱眉。这老鸨这一身吹嘘的本事，倒是比楼里的姑娘还厉害。
可周围的人显然吃这一套，几个年轻公子已经急了，纷纷喊话。“王妈妈别卖关子了！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能见一面？我们竞价便是！”
“我出五十两！”立刻有人喊价。
“五十两算什么？我出一百两！”
“我出二百两！只要能让姑娘陪我喝杯酒，二百两不算多！”
价钱一路往上跳，转眼就到了五百两。
老鸨站在台上，看着底下争得面红耳赤的众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各位官人别急，这姑娘金贵，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今日先让各位瞧瞧模样，若是合心意，咱们再议往后的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想请这姑娘露一手，或是说上几句话，可得拿出些诚意来。”
“什么诚意！赶紧掀布让我们看看！”有人不耐烦地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磕，发出哐当一声。
“就是！别磨蹭了！”
众人跟着起哄，声音浪浪叠叠，把楼里的气氛烘得滚烫。
老鸨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好，好，好，这就给各位官人瞧。来人，把布掀开。”
她身后两个小丫鬟上前，手一拉，那圈红绒布便哗啦一声落了下来。
布落的瞬间，楼里忽然静了。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酒客们，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个个张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上，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我原本正捏着小翠的手笑，见布落了，也抬眼往台上看。只这一眼，手里的酒杯咚地掉在软榻上，酒液洒了一地。
只见台上放着张梨花木小桌，桌后坐着个姑娘。她穿了件大红裙，头发没梳什么复杂的发髻，只松松地挽着，用根碧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侧脸线条柔和得像画。
“太美了！简直是仙女下凡！”
“菩萨，真的是女菩萨！”
“还真像是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画！”
大家都惊叹起来，老鸨一脸得意。
只是他们不知道，本公子阅女无数，这种货色，比起白露霜，阿蛮，无幽，慕清水，殷素素她们来，都还差了十万个神尊。
也不是说神尊不美，而是她太凶了，少了点柔情。
“公子，公子！”
耳边忽然传来小翠的声音，带着点慌。
我这才回过神，“有什么事吗？”
“公子你怎么了？”小红凑过来，伸手碰了碰我的脸。“你看得这般入神，奴家还以为你看傻了。”
“啊？”我茫然地转头看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有团雾。“我有看出神？”
“那可不是！”小翠也跟着笑，用帕子替我擦了擦溅在衣襟上的酒液。“你盯着台上姑娘看了半天，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们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应。”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了态，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回台上。
那姑娘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微微抬眼，目光与我对上的瞬间，她又慌忙低下头，耳尖泛起一层薄红。
就是这一眼。
我忽然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这眉眼，这神态，这低头时耳尖泛红的模样……
“没……就是觉得这姑娘……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话一出口，小翠和小红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翠用帕子捂着嘴，肩膀抖个不停。“公子，您这说辞也太老套了！哪个看美人的公子，不是说似曾相识？”
小红更是直接拍了我一下，“可不是嘛！”
我却笑不出来。
那种熟悉感，不是见了美人的客套，是刻在骨子里的。像很久以前，曾这样看着一个人，看她也是这般穿着大红衣裳。
台上那姑娘似乎又抬头看了一眼，这次目光没停，很快移开了。
是我的错觉吗？还是说……她也觉得，我有些眼熟？
楼里的竞价声又响了起来，有人喊出了一千两，说要请姑娘弹一曲。
老鸨笑得合不拢嘴，“今日不谈钱，今日走走心。”
“如何走心？”
“把心窝子掏出来，可愿意？”老鸨子笑得很大声，并朝我这边看了一眼，那眼神瞬间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我可不愿意，别看我。”我赶紧又喝了一杯酒，忽地，铜眼吱了一声。
“余生大哥，那老鸨子，不像好人！”
“我也觉得，这青楼越来越古怪。”我再次看了眼红衣姑娘，突然神经绷紧了！
她！她是！她是……………
只觉得眼前迷迷糊糊，浑身软绵绵的。这酒有问题，头晕晕的，倒地之前，我看到小翠小红，竟咧着嘴大笑，像两只要吃人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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