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的烛火在秦御指尖打了个旋，暗黄光晕将古卷上的星纹照得忽明忽暗。
他喉结滚动，指腹轻轻抚过九耀帝心·第六重·星辰裂变几个虫蛀残字，掌心因激动微微发颤——自灵海破碎坠崖后，他在黑市翻遍百卷古籍，在遗迹啃食断简残篇，却从未见过帝心诀如此具体的修炼法门。
裂星辰以为炉，锻帝心以为兵......秦御低吟出声，声音发哑。
残卷第一页的字迹歪斜如星轨，写着引动体内星辰之力与帝心共鸣的要诀。
他记得三年前在青冥渊，自己还是星辰少尊时，曾见大长老以星辰碎碾碎三阶妖兽，当时只道是家族秘术，如今方知，那不过是帝心诀最粗浅的皮毛。
主人。灵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担忧。
她素白裙角扫过满地书屑，手心里攥着半块温热的茯苓糕——这是她方才去厨房讨的，秦御从晨起便未进食。
秦御没有回头，指尖已经按上丹田。
他能感觉到，九耀帝心在识海深处跃动，像团被压了千年的活火，此刻正顺着残卷的指引，往四肢百骸窜去。退开些。他声音发沉，灵月刚退后半步，便见他周身腾起细碎星光，像有无数萤火虫裹着他的衣袍。
第一丝痛楚来得毫无预兆。
秦御额角青筋暴起，喉间溢出闷哼——那哪是星辰之力，分明是万千碎钻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他咬得下唇渗血，残卷上的字却在眼前愈发清晰：痛者，星核淬体也；晕者，帝心认主也。他想起灵月胸口的伤，想起凌霜仙子在榻上咳血的模样，想起三天前那支刻着焚天教纹的短箭。
这些画面成了锁链，将他的意识死死捆在修炼上。
主人！灵月终于惊觉不对。
她扑过去时，秦御的额发已被冷汗浸透，苍白的脸在烛光下像张薄纸。
她颤抖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指尖触到他后背——那里的衣物早被冷汗浸透，肌肤烫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手灼伤。别练了，求你......她声音哽咽，尾音发颤，凌霜仙子的伤，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秦御抓住她的手腕，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的瞳孔里还闪着星芒，却勉强扯出个极淡的笑：灵月，你记得吗？他的声音像碎瓷片划过心尖，三年前你为我挡下焚天教的淬毒匕首，我抱着你在雨里跑了三十里山路。
那时我想，若我强些，再强些......他松开手，从怀中摸出半块幽蓝玉镜——那是从遗迹里捡的幽冥镜，残留着上古修士的灵气。现在有机会了，我不能停。
镜光闪过的刹那，整座城主府突然剧烈震动。
烛火噗地熄灭，藏书阁陷入黑暗，唯有秦御眼中的星芒未灭。
灵月死死攥住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惊惶：是......是风铃圣女的气息！
咚——
一声炸响从城南传来，像是城门被巨力轰开。
秦御扶着书架站起，透过雕花窗棂，看见远处火光映红天际，喊杀声如潮水般涌来。
他听得清那些人的嘶吼：拿下凌霜仙子！
焚天教赏黄金千两！
城主呢？灵月急得指尖发颤。
秦御扯下腰间短刃，刀鞘在掌心磕出轻响。
他记得方才在正厅，迷雾城主摸着茶盏说莫碰第三排最里侧的《幽冥志》时，眼底闪过的那丝异光。
此刻城楼上的紫袍身影却如雕塑，负手立在火光里，连半分灵力波动都无。
星辰贤者！秦御低喝一声。
老贤者从藏书阁阴影里转出，白须被夜风吹得乱颤：那丫头带了十二名化神境修士，其中三个是焚天教火鸦卫。
凌霜仙子的玄冰莲药效快过了，他们要趁她虚弱......
找死。秦御打断他，短刃铮地出鞘。
刀光映着他泛红的眼尾，哪里还有半分弃子的狼狈，倒像把尘封千年的古剑，终于撕开了裹着的破布。
城门外的喊杀声更近了。
风铃圣女的银铃响穿透夜色，清脆里浸着血腥：秦御！
你护不住她的！
三年前灵鹿族三百口，今日便是你的下场！
秦御的脚步顿在藏书阁门口。
他转头看向灵月，后者正将他的玄铁护腕系在他腕间——那是她用狐族本命妖丹温养了三年的东西。小心她的魂音幻波。灵月替他理了理乱发，指尖在他耳垂上轻轻一掐，我在你识海留了道狐火，若撑不住......
不会。秦御扣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那里，九耀帝心正以他从未感受过的剧烈频率跳动，像是要破体而出。
他能听见残卷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星辰裂变，第一式——碎星！
当秦御跃上城垣时，风铃圣女正挥着银铃大笑。
她的银甲在火光里泛着冷光，十二名火鸦卫呈北斗阵将她护在中央。
但她的笑在看见秦御的瞬间凝固——那个被她视为蝼蚁的男人，此刻周身流转着星辰般的微光，每一步落下，都震得青石板裂开蛛网状的细纹。
你......风铃圣女后退半步，银铃在手中发颤。
秦御没有说话。
他的短刃划出一道弧光，那是灵月教他的狐族穿云式，却因星辰裂变的力量，生生将空气劈出刺耳的爆鸣。
风铃圣女慌忙摇铃，魂音幻波如实质般涌来，却在触及秦御的刹那，被他体内的星芒搅得支离破碎——那是帝心诀自带的音波免疫，残卷里没写，却被他无师自通。
不可能！风铃圣女尖叫。
她的银铃链在刀光中寸寸断裂，鲜血从她七窍渗出——那是魂音被反震的代价。
秦御的掌风扫过，十二名火鸦卫像断线风筝般撞飞出去，撞塌了半面城墙。
回去告诉赤焰魔尊。秦御踩着她的胸口，短刃抵住她咽喉，他欠我的，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风铃圣女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想骂，想挣扎，却只来得及看见秦御眼中的星芒——那根本不是修士的灵力，是比帝尊更古老的存在，是能焚尽一切的星辰之火。
噗——
秦御收刀入鞘时，风铃圣女已昏死过去。
城楼上的迷雾城主不知何时走下，站在十步外的阴影里，望着秦御怀中的凌霜仙子，低声呢喃：九耀帝心......终于再现人间了么......
灵月跑到秦御身边时，他正低头查看凌霜仙子的状况。
后者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唇色比玄冰莲还淡。
秦御指尖按在她腕间，脉象弱得几乎要断——玄冰莲的药效，果然要撑不住了。
夜风卷起满地残叶，掠过秦御发梢。
他望着城主府的方向，喉结动了动，将凌霜仙子抱得更紧些。
灵月看出他眼底的暗潮，轻轻扯了扯他衣袖：回屋吧，我去煎参汤。
秦御点头，却在转身时顿住。
他听见凌霜仙子极轻极轻的一声咳嗽，像片雪花落在心尖。
那声咳嗽里，带着他最不愿听见的破碎感——像是某种维系了整晚的东西，终于开始崩塌。
（深夜，凌霜仙子的寝室里，烛火忽明忽暗。
秦御守在榻边，握着她冰凉的手。
灵月端着参汤进来时，正看见他突然抬头，瞳孔骤缩——凌霜仙子的心跳，不知何时弱得几乎要听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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