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冥王在上:他常怨我贪嗔痴 > 第五章 黑白无常生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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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妪没否认,只是用瓷眼珠瞟了眼船尾的红衣姑娘:“她要练‘牵魂引’,得用锁着的魂当线。那些魂越不甘,绣出来的东西才越像真的。”

红衣姑娘这时才抬头,露出整张脸,她的左眼是空洞的,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右眼却亮得惊人,像淬了血的琉璃。“我要绣活她。”她声音很轻,带着哭腔,手里的红线忽然绷直,一头竟缠上了墨玖君的手腕,“你有珍贵的东西吗?借我用用,就一下……”

红线刚碰到墨玖君的皮肤,就被他腕间炸开的寒气冻成了冰渣。他看着姑娘空洞的眼眶,忽然想起黑陶罐里那声孩童的呼救,眉头猛地一皱。

“你要绣的,是木槿寒?”

红衣姑娘的右眼瞬间蓄满了泪,是红色的,像血。她没回答,只是抓起人皮绣品往黑雾里扔去,绣品在空中化作无数红色的丝线,缠向三人。木槿寒指尖的火星再次炸开,火光里,鹤优看清了丝线上缠着的东西,是无数细碎的魂灵,个个都睁着惊恐的眼。

“判官笔,判生死。”鹤优的声音冷得像冰,笔锋划过虚空,金光所至,红线寸寸断裂,“这些魂,轮不到你拿来做针线。”

老妪忽然将撑篙往水里一戳,乌篷船猛地往后退去,撞进浓雾深处。“想讨回公道?”她的声音从雾里传来,带着诡异的笑,“那就来忘川底找我啊……”

黑雾剧烈翻涌,将乌篷船彻底吞没。木槿寒看着空荡荡的水面,赤发垂落遮住眼底的戾气:“她跑不了。”他转头看向墨玖君,“罐子里的残魂,能引路。”

墨玖君捡起黑陶罐,罐身的震动越来越急,像是在回应他的话。鹤优的判官笔在指尖转了个圈,笔尖指向黑雾最浓的地方,那里的水面正在冒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水底钻出来。

“忘川底,到底藏着什么?”鹤优问。

木槿寒望着冒泡的水面,赤金色的袍角在晨雾里轻轻起伏:“藏着那个用半颗心换念想的人,还有三千个没能说出口的遗言。”

黑雾再次翻涌,这一次,里面传来了孩童清晰的笑声,像极了木槿寒投入轮回之前在桃花树下笑的模样。

孩童的笑声撞在黑雾上,弹回来时竟多了几分稚气的甜,像浸了蜜的针,往人心里钻。木槿寒周身的火气猛地一缩,赤发无风自乱,那笑声太像了。

“是‘回音咒’。”鹤优的判官笔重重顿在地上,笔尖扎进青石板的缝隙,“她在模仿你最念的人,想乱你的心。”

墨玖君已将黑陶罐抛到空中,罐口朝下,无数道白气从他掌心涌出,顺着罐身缠绕而上,在半空织成一张冰网。“念?”他冷笑一声,冰网骤然收紧,将那些弥散的笑声冻成细碎的冰晶,“他最念的,从来不是过去。”

冰晶落地的瞬间,水面的泡泡炸得更急了,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水底翻身。木槿寒忽然抬手,赤金色的灵力在掌心凝成一团火焰,火焰里浮出半块碎裂的玉佩,玉上刻着的“寒”字被烧得发黑。“当年我投入轮回时,碎在锁灵塔的,不止是魂。”他声音发沉,玉佩在火焰里渐渐变得透明,“这是他留在我魂海里的东西。”

水面“哗啦”一声炸开,不是水,是浓稠的黑雾。黑雾里浮出一座倒立的塔,塔尖朝下,塔身缠着无数根红色的丝线,每根丝线上都挂着个小小的纸人,纸人脸上画着不同的眉眼,细看竟都有几分像木槿寒。

“是‘引魂塔’!”鹤优的脸色彻底变了,“用三千个与你相似的魂灵炼的,她要……”

“要替我活过来。”木槿寒接过话,火焰里的玉佩突然迸发出刺眼的光,那些挂在丝线上的纸人瞬间燃起,在黑雾里化作漫天火星,“可惜她忘了,我碎魂时,特意剜去了会念旧的那部分。”

塔底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红衣姑娘的声音,又像是无数个孩童在同时哭喊。黑雾翻涌着退去,露出乌篷船破碎的残骸,老妪的瓷眼珠滚落在地,碎成几片,里面流出的不是眼白,是暗红的血。

船尾的红衣姑娘已没了踪影,只留下那件红衣飘在水面,衣摆处绣着的孩童图案正慢慢褪色,露出底下用金线绣的“木”字。墨玖君伸手一捞,红衣化作一道红光钻进他掌心,竟变成了半块玉佩与木槿寒火焰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她是……”鹤优的话卡在喉咙里。

玉佩合二为一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从玉中涌出:昆仑墟的桃花,锁灵塔的碎魂,红衣姑娘跪在忘川渡的岸边,用半颗心换了一道能模仿任何人声音的咒……

“是沐箐箐当年留在冥界的一缕残魂。”木槿寒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火焰里的玉佩渐渐化作光点,“她以为模仿了神的模样就能轻易活过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水面的黑雾彻底散了,露出底下青黑色的淤泥,淤泥里插着无数根白骨,像一片枯死的林子。墨玖君弯腰捡起一块白骨,骨头上刻着细密的符咒,正是养魂器上的纹路。“主谋不是她。”他指尖的寒霜凝成冰刃,将白骨劈成两半,“这符咒,是‘赤魂宗’的手法,几百年前就该绝了。”

远处传来邹储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沐箐箐在女英那里出事了!她怀里的暖玉……裂开了!”

木槿寒猛地转头,赤金色的袍角在晨光里划出一道残影。鹤优与墨玖君对视一眼,紧随其后,忘川渡的雾散了,但藏在雾后的,显然不止一个局。

青石板路上,那半块拼合的玉佩正慢慢变淡,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飘向初升的朝阳。只有木槿寒的魂海里,还留着一丝极轻的叹息,像红衣姑娘最后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只是想,让你再笑一次啊。”

邹储的身影撞破晨雾奔来时,衣摆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女英说暖玉是鹤优用自身阳气养的,玉裂了,要么是他出事,要么是……”他话没说完,目光扫过木槿寒手中半块玉佩的残影,喉结滚了滚,“是有人在强行剥离沐箐箐身上的护持法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