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部落的流萤还在草间飞舞时,张立成已在庭院种下第九十九株并蒂莲。
他指尖抚过刚刻好的木牌,“同心池“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木香,忽然听见身后裙摆轻响。
利小翠提着裙摆跨过青石阶,腕间五色镯在月下流转着微光:“又在捣鼓什么?“
他转身时撞进她含笑的眼眸,突然想起三日前在练武场,她剑尖挑落他发冠的模样。
那时她额角沁着细汗,发梢沾着草屑,却比任何时候都动人。
喉结滚动两下,张立成终于开口:“后日月圆,可愿与我同游?“
约会定在部落东头的望星崖。张立成提前半个时辰到达,反复摩挲着袖中锦盒。那是用南海鲛人绡织成的帕子,上面绣着他亲手描的并蒂莲。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转身时,利小翠的紫纱衣正被山风吹起,像一朵即将绽放的夜莲。
“你看!“她忽然指向天际,恰逢一颗流星划过。
张立成趁机单膝跪地,锦盒在掌心打开的瞬间,月光恰好落在那枚白玉戒指上。戒面雕着半朵莲花,与他戴的那枚严丝合缝:“前世你说要凑齐并蒂莲的信物,这一世,我不想再等了。“
利小翠的呼吸骤然急促,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时,忽然想起无数个梦里,也是这样的戒指套上无名指。
她点头的瞬间,张立成已将戒指戴上,顺势握住她的手:“三日后,我来娶你。“山风卷起两人的衣袂,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仿佛天地都在见证这场跨越轮回的约定。
婚礼的红绸在三日后铺满青枫部落。张立成的鎏金铠甲擦得锃亮,却在看到利小翠掀开轿帘的刹那失了神。
她的凤冠霞帔是用西域进贡的云锦所制,红宝石流苏随着步伐轻晃,映得她肤色胜雪。当喜娘唱到“夫妻对拜“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锣鼓。
洞房花烛夜,张立成挑开红盖头的手微微颤抖。
利小翠的脸颊泛着红晕,腕间的五色镯被红绳系着,显然是特意为婚礼准备。
他想起白天祭祖时,她对着牌位轻声说“请祖辈保佑“的模样,忽然握住她的手:“委屈你了,这场婚礼有些仓促。“
“不委屈。“利小翠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只要是和你,怎样都好。“烛火忽然爆起灯花,她趁机吹灭烛台,黑暗中只听见两人逐渐靠近的呼吸声。
婚后的日子如流水般温润。张立成将王府的东厢房改造成画室,墙上挂满了利小翠的画像——有她舞剑时的英气,有她烹茶时的温婉,甚至还有她熟睡时微蹙眉头的模样。
每当他作画时,利小翠便坐在窗边调香,将晒干的桃花混入龙涎香,那是他最爱的味道。
某个暮春的午后,利小翠正在修剪新栽的蔷薇,忽然听见前院传来喧哗。
她提着花剪走出,正见张立成被一群孩童围住,他蹲在地上,耐心教孩子们辨认草药。阳光落在他挺直的背影上,竟比任何时候都让她心安。
“在看什么?“张立成不知何时走到身边,指尖还沾着草汁。
利小翠递过手帕,却被他顺势拉进怀里。
远处传来练兵的号角,他却低头吻上她的额角:“今日不画了,陪我下棋吧。“
棋盘就摆在同心池边的石桌上。利小翠执黑先行,落子却总被他巧妙化解。
她忽然想起婚前比武时,他也是这样看似退让,实则步步为营。
“又让我?“她佯装生气,却在抬眼时撞进他含笑的眼眸。
“哪有。“张立成落下最后一子,恰好形成并蒂莲的形状,“只是觉得,输赢都不如你在身边重要。“池中的并蒂莲恰好盛开,粉白的花瓣映在水中,与两人交叠的影子融为一体。
秋去冬来,张立成接到出征的兵符时,庭院的红梅开得正盛。
利小翠为他整理铠甲,将一枚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塞进他怀里:“此去保重,我在府中等你。“她的声音平静,眼底却藏着担忧。
张立成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印下一个吻:“等我回来,陪你看雪。“
三个月后,张立成在雪夜归来。他推开院门时,利小翠正坐在画室的窗边,面前摊着未完成的画——画中是他身披银甲的模样。听见脚步声,她转身时,泪水已滑落脸颊。
“我回来了。“张立成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同心池的残荷上,却无法冷却两人相拥的温度。
他低头看向她腕间的五色镯,忽然觉得,比起沙场的荣耀,此刻怀中的温暖才是他毕生所求。
又是一年花开时,张立成在画轴上题下最后一字。利小翠凑过来看,见那是个“缘“字,旁边还刻着两行小字:“前世桃花树下约,今生红妆共守心。“她抬头看他,却发现他早已备好笔墨:“这次,换你题字。“
笔尖落在宣纸上,利小翠写下“执子之手“四字,忽然想起望星崖上的流星。
原来爱情的终点从来不是婚姻,而是无论经历多少轮回,都能在彼此眼中看到最初的心动。院中的并蒂莲开得正好,微风吹过,将两人的轻笑送往遥远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