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夏天，还有两个月，林肖入职公司就要满一年了。林肖每天依旧重复着固定的工作，每天像车轱辘围着轴承转动，在策划部的职业生涯仿佛是一种循环，目前暂时看不到新的希望。
苏周的工作岗位有所变动，不知哪位领导发现了他这颗金子，将他调往公司综合部。综合部相当于办公室的职能，规章中的职责是负责公司的上承下达工作，实际上就是为公司的几个高层服务。综合部主要服务的对象，也就是董事长车正、总经理贺原、副总经理刘吉、副总经理吴克，以及综合部总监楚柏。
综合部目前有五个人：总监楚柏四十来岁，正是干事创业的年纪，深得公司高层领导信任；副总监职务在这人不在这，已被外派到外地下属分公司挂职，下步也将被重用；苏周作为新人，刚到这个部门就被安排到关键岗位，目前实质上负责副职的工作；杨明曾经是部门骨干，虽是普通职员但承担着副职的工作，后来病倒之后也无法承担高强度担子，目前处于养病修养的状态；还有一个即将退休的老赵，以前是董事长的专职司机，后来腰椎出了问题，被安排在综合部养老等着退休。
苏周来到综合部之前，就把这些情况打听清楚，从技术人员到行政角色，职责切换跨度比较大，他心有余悸，总是怕干不好工作，影响未来的职业发展。
他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综合部，接近综合部格子间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苏周，你终于来了，一直盼着领导给安排得力干将。早听说你在技术部，那是干得风生水起！”楚柏率先打开了话匣子，欢迎新人加入综合部。他接着说：“咱们综合部承担着整个公司上承下达、内外联系的工作，综合行政工作贺技术部门相比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今天你先熟悉一下公司的规章制度，把它们通读一遍。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杨明，他对各项规章制度都很熟悉。具体的工作安排，等我想好了，明天再做一个简单的分工。对了，待会和我一起先去董事长办公室报个到，据说是董事长钦点调你来综合部。”
楚柏简单向苏周介绍了其他同事，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后，他便带着苏周去董事长办公室报到。
在董事长办公室，一番客套后，三人围坐在沙发上。董事长车正先发话：“苏周，之前刘副总将你编译涉及的代码‘山海经神兽’系列数据库拿给我看了，我印象很深刻。实话实说，虽然从专业领域，我并不能完全看懂这一系列数据库的内涵，也不算非常了解信息技术和大数据应用方面的专业知识。但是，从外行看热闹的角度，直觉上感觉你的设计与众不同，而且你的知识储备很丰富。感觉你的知识储备是跨界多元的，既有信息技术专业知识，也有古典文学等其他知识。从知识储备和创新精神的角度来看，你是适合综合行政工作的。基于以上考量，暂时调你来综合部锻炼锻炼。”从董事长的话语来看，他对苏周有很高的要求，也抱有较大的希望。
苏周诚惶诚恐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说了一些表面客套但也算发自内心的真话，诸如“不负使命”、“不负期望”之类的感谢话，还有“英明领导”、“公司楷模”之类的吹捧话，以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表态话等等，终于度过了在一把手办公室这段难熬的时光。
苏周想起苏妲己之前向其“八卦”关于楚柏的一些事儿：楚柏工作能力超强，不然也不会被安排在综合部总监这么关键的岗位上。他工作起来废寝忘食，工作作风和执行力远在红姐之上。红姐任职综合部副总监期间，没少被他训斥批评。楚柏和红姐应该是性格不合，楚柏更务实一些，红姐更务虚。红姐有时候喜欢和楚柏打哈哈，编一些套话应对工作，这是楚柏最为看不过眼的。楚柏有一定的个人素质，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综合部的人多数都有“唯上轻下”的通病。后来红姐把这个通病带到策划部，大家极度不适应，综合部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围着领导转，唯高层马首是瞻。
苏周一边梳理着综合部的人和事，一边仔细阅读熟悉公司的规章制度，不知不觉已到中午饭点。
在餐厅，苏周习惯性的和林肖坐在一桌吃着饭。他问道：“林肖，今天策划部怎么样？我初到综合部，楚总监也没安排什么具体工作，主要是熟悉规章。上午最重要的事是聆听了董事长的教诲。”
“上午策划部比较清闲，主要八卦了你的事。苏妲己盘了一下咱们公司的光辉历史，咱们公司曾经是政府直属人力资源开发公司，二十年前才完成国企改股份制。老董事长曾经是国企干部，现在的董事长是老董事长的女婿。咱们虽然改成股份制，但很多习气和作风还是留了下来，还是老国企的那一套。”林肖回应道，上午并不忙碌的工作，也让她心情和食欲都变好了，她接着说，“综合部也就是办公室的工作，的确不好干，最起码你以后不能随便来策划部摸鱼了，会少听很多八卦！”林肖不忘打趣苏周。
“总是作出反作用的指示要求，还不如什么都没有！这是上午楚总监对红姐的评价。红姐在综合部时候，据他说真的算是一无是处，处处帮倒忙。”苏周将楚柏对红姐的评价和盘托出，“算是内行搭配外行，红姐就是那个外行。可能她在综合部受了气，提拔到策划部就开始出气撒气了。”
“她的确经常给出反作用或副作用的指示和要求，也真是外行指导内行了。她来策划部也是外行，怪不得每天《山海经》什么之类的古籍，总是挂嘴边。真正讲到策划案和活动方案，她的确说不出个一二三，肚子里空空如也，如何指挥咱们这些专业人士。”林肖也明白了，为什么红姐总是恰到好处的给出反作用或副作用的药方，因为她确实没有能力，也没有知识储备，去做出正确的决策。
反作用的指示要求不如没有，苏周初入综合部，目前还体会不到这句话的真正内涵。综合部大概是一个与领导走的最近的部门，再优秀的领导也难免会做出不完美甚至错误的决策，真到那时候，大部分综合部门的人员，一般还是会贯彻落实这些不完美甚至错误的指示和决策。综合部门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无非是高层的工具人，最重要、最关键、最核心的能力，无非是做到指哪打哪。
挣脱国企桎梏的公司，形上变成了股份制，实际上内在还是国企那老一套，所有人都要唯上跟着领导走，所有人都要唯高层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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