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青冥宗外门杂役院西厢房。
陈恪倚在斑驳的木床上,指尖摩挲着腰间那枚刻着太极纹的罗盘。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他正盯着窗纸上晃动的人影——三拨,每拨两人,分别守在门后、窗侧和院角老槐树上。
宿主注意,恶意值已达100%。系统机械音带着点电流杂音,检测到张猛携带定身符三张、破甲符两张,柳青持有淬毒短刃。
陈恪漫不经心抠了抠指甲,月光从破窗漏进来,在他眼尾镀了层冷光。
前世当混混时,他能在巷子里闻着风判断有没有人堵门,这青冥宗的破院子,连虫鸣都比平时少了三成。
张头目这么急着送人头?他突然笑出声,起身时故意撞得木床吱呀响。
窗外的脚步声顿了顿,又轻得像猫爪。
他抄起床头那盏缺了口的陶灯,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院角老槐树上的影子晃了晃,被月光拉得细长。
陈恪仰头打了个哈欠,声音故意放得含混:憋得慌,去后山解个手。
话音未落,门后传来衣料摩擦声。
他低头看了眼脚边——三枚小石子呈三角状摆着,此刻最左边那枚微微颤动。
这是他今早布下的警戒阵,用的是系统签到得来的懒人三式里的闲云步残篇,连杂役院的土都能当耳目。
陈恪踢开石子,踉跄着往院外走。
身后的呼吸声像游丝般缠上来,他数着心跳,第七步时,听见张猛压低的嗓音:跟紧了,别让他跑后山野林子去。
后山荒庙。
陈恪站在断墙前,听着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破庙的门楣上挂着半块褪色的护国寺木牌,被风一吹,吱呀作响。
他伸手摸了摸墙根的青苔——系统今早提示过,这里是定点签到地点,停留三息可得懒人三式残卷。
当时他还嫌麻烦,现在倒觉得这系统挺会挑时候。
小杂鱼,跑够了没?
张猛的声音从庙外传来。
陈恪转身,看见二十来个杂役弟子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手里举着短刃、木棍,还有三张黄符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张猛站在最前面,左眼角的刀疤因为兴奋而抽搐,短棍上缠着的红布被风掀起,露出下面斑驳的血渍。
亥时不归按私逃论处。陈恪学着张猛之前的语气,歪头笑,张头目今天倒是把宗规背得熟。
少废话!张猛挥了挥手里的定身符,你以为救了那个冰宫的女人就能骑在老子头上?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
知道什么?陈恪突然打断他,眼尾微挑,知道你张猛收了李三他爹五两银子,又收了王二他娘三吊钱,专挑软柿子捏?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张猛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猛地捏碎一张定身符:给我上!
先废了他的腿!
黄符炸成金光,三枚符篆拖着火星子朝陈恪面门飞来。
陈恪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系统音在识海炸响:十倍返还触发,剩余次数2次。
下一刻,金光撞上陈恪身周那层淡青色光罩。
符篆突然倒转方向,砰的一声炸在最前面三个杂役胸口。
三人像被巨锤砸中的沙袋,喷着血倒飞出去,撞在庙墙上又滑下来,半天爬不起来。
怎么回事?柳青的淬毒短刃刚出鞘一半,手就抖了。
他盯着陈恪身周的光罩——那光罩像活物似的流转着,连月光都被染成了青灰色。
张猛的短棍当啷掉在地上。
他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杂役身上,这才想起自己还攥着破甲符。
符纸被他捏得发皱,他嘶声喊:一起上!
老子就不信——
话音未落,陈恪动了。
他抬手时像在拍苍蝇,动作懒散得要命,可那抹青芒却快得像闪电。
张猛只觉胸口一闷,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断庙内那根半朽的石柱才停住。
他吐着血沫抬头,看见陈恪正慢悠悠拍着衣袖上的灰,而自己的短棍正插在脚边的土里,棍头深深扎进青石板。
懒...懒人三式?柳青的声音发颤。
他见过陈恪之前在杂役院练拳,那架势松松垮垮,谁能想到现在——
剩下的杂役们面面相觑,有人刀掉在地上,有人腿肚子直打哆嗦。
陈恪扫了他们一眼,忽然笑出声:怎么?
张头目不是说要让我留不下全尸吗?
走!
快走!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瞬间作鸟兽散。
张猛想爬起来,刚撑着石柱,那柱子咔嚓又断了一截,压得他惨叫连连。
混沌体,终究还是觉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庙后传来。
陈恪转头,看见老瞎子柱着拐杖站在月光里,蒙眼的黑布不知何时掉了,左眼泛着金芒,右眼却浑浊如旧。
您老倒是会挑时候。陈恪歪头,之前在破林子里玩消失,现在倒出来说话了?
老瞎子笑了笑,拐杖点了点地面:该醒的,总要醒。他的目光扫过陈恪腰间的罗盘,又落在他泛着青芒的指尖,这系统...倒比我想的更护主。
陈恪没接话。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系统在疯狂提示:关键人物接触,混沌体暴露风险 50%!但老瞎子身上没有恶意,反而有种...熟悉感,像前世孤儿院老院长看他时的眼神。
年轻人,有些事别太急。老瞎子转身往庙外走,拐杖敲在青石板上,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强求也没用。
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时,陈恪听见远处传来钟声。
抬头望去,青冥宗最高处的观星塔上,有个模糊的身影立在檐角,月光照不清面容,只看得见广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看来...这场风暴,已经无法阻止了。
那声音很轻,却像石子投入深潭,在陈恪心湖荡起涟漪。
他摸了摸发烫的罗盘,系统音再次响起:检测到高位存在,危险等级提升至橙色。
夜风吹过荒庙,吹得断墙上的蛛网簌簌作响。
陈恪弯腰捡起张猛掉在地上的定身符,对着月光看了看,突然笑出声。
他把符纸折成纸飞机,随手一抛——纸飞机打着旋儿飞进夜色,像只载满秘密的黑蝴蝶。
夜袭余波?他喃喃自语,眼尾的笑里带着点痞气,正好,我还没睡够呢。
远处,观星塔上的身影抬手按住心口,那里挂着枚和陈恪腰间相似的罗盘。
罗盘中心的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后山方向。
混沌体...系统...那身影低声呢喃,广袖下的手指缓缓收紧,青冥宗,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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