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青冥宗外门的残垣,在陈恪摊开的掌心投下一片金斑。
他捏着昨夜从张猛身上捡来的定身符,指腹摩挲过符纸上暗红的血纹——那不是普通朱砂,倒像是混合了修士精血的禁术材料。
这玩意儿...外门杂役哪弄得到?陈恪眯起眼,符纸在指尖转了个圈。
昨夜张猛带人围杀他时,这符纸的威力远胜寻常低阶符咒,分明是有人刻意塞给张猛的倚仗。
他抬头望向隔壁院落,林疏月的身影正端坐在青石板上,剑鞘搁在膝头,周身剑气凝成淡淡银雾,连落在她发间的晨露都被剑气托着,迟迟不肯坠下。
师姐这剑气...又精进了。陈恪嘴角勾了勾,忽然听见草棚外传来脚步声。
转头便见赵铁柱扛着劈柴进来,粗布衣裳被汗水浸得透湿,额角还沾着片碎草叶:陈哥,今早执事堂派了新活计,说要把后山那片杂木林砍了——哎你手里拿的啥?
废符纸。陈恪随手将符纸塞进袖中,余光瞥见赵铁柱脖颈处新添的抓痕,你这是又被李管事的狗挠了?
嗐,那畜生护食。赵铁柱挠了挠头,忽然压低声音,陈哥,昨晚那些人...会不会再来?
我听王二麻子说,张猛被送医馆时,两条腿都被压断了,他堂叔是内门的外务长老,怕是要找你麻烦。
陈恪指节抵着下巴,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罗盘。
系统方才闪过一道提示:检测到潜在威胁,建议宿主降低存在感。他忽然打了个哈欠,往草堆上一躺:铁柱,你去跟李管事说我病了,这两天起不来。
病了?赵铁柱瞪圆眼睛,你昨晚还生龙活虎掀了半面墙——
头疼。陈恪闭眼装出虚弱样,许是被张猛那老小子气的。他听见赵铁柱跺脚的声音,接着是粗重的呼吸声,过了会儿草棚外传来小跑的动静,想来是去替他请假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
陈恪迷迷糊糊间,只觉有温热的气流顺着鼻息往体内钻,像是有人捧着灵泉往他嘴里灌。
识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像远处的蝉鸣:呼吸变强触发,灵气 500;睡觉突破触发,练气二层→三层...三层→四层...他翻了个身,草堆窸窣作响,阳光从草棚缝隙漏进来,在他睫毛上跳着金点子。
陈哥!陈哥!
陈恪被摇醒时,日头已经爬到头顶。
赵铁柱的脸近在咫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睡了整整六个时辰!
李管事刚才来查岗,我、我就说你烧得说胡话——哎你身上咋有灵气波动?
陈恪揉了揉后颈坐起来,忽然顿住。
他能清晰听见百丈外麻雀啄食的声音,连院外老槐树上蝉蜕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体内有团热气在游走,像是揣了个小太阳,连昨日被张猛踹中的肋骨都不疼了。
系统提示:当前修为练气五层。
陈恪差点笑出声。
他前世混孤儿院时,为了抢最后半块馒头能熬三天不睡,哪知道在这世界睡觉才是最省力的修炼?
他拍了拍赵铁柱发颤的肩膀:走,去练武场转转。
这、这不好吧?赵铁柱缩了缩脖子,李德海那老匹夫今早说要严查偷懒的,你这才请了假——
怕啥?陈恪扯了扯皱巴巴的外门服,痞气地挑了下眉,我这病,活动活动就好了。
青冥宗外门练武场此时正闹哄哄的。
百来个杂役弟子排成几列,举着木剑有气无力地比划。
李德海穿件月白锦袍,端着茶盏站在石台上,鼠须随着冷笑直颤:都给我打起精神!
内门考核还有三个月,你们这些废物要是连外门大比都过不了——他话音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刚踏进场子的陈恪。
陈恪?李德海眯起眼,茶盏重重搁在石桌上,你不是病了?
托李执事的福,好多了。陈恪懒懒散散地抱了抱拳,余光瞥见李德海袖中露出半截玉牌——那是内门长老赐下的听令牌,他昨夜在张猛身上也见过类似的。
好得倒快。李德海绕着陈恪转了两圈,突然伸手按向他肩井穴。
这招是外门执事惯用的试功手,表面是关切,实则暗藏三分力道,若陈恪修为不够,当场就得跪下来。
陈恪没躲。
李德海的手刚碰着他肩膀,便觉指尖传来一股热流,像被火炭烫了似的猛缩回去。
他瞳孔骤缩——这小子的灵气竟比三天前浑厚了数倍!
好啊,藏得挺深。李德海扯着嗓子笑,既然病好了,就给大家演示下《青冥基础拳》。他冲身后使了个眼色,三个膀大腰圆的杂役立刻上前,每人手里都攥着根精铁短棍,你若能接下这三人三棍,算你过关。
陈恪歪头看了眼那三人。
为首的是李德海的远房侄子刘二,此刻正咧着嘴,短棍在掌心转得呼呼生风。
他忽然打了个哈欠,往地上一坐,背靠着石墩闭眼养神。
装模作样!刘二骂了句,挥棍便朝陈恪头顶砸下。
变故发生在眨眼间。
陈恪身周突然腾起青色灵气,像无形的风卷着落叶,刘二的短棍刚碰到那团灵气便被弹开,接着砰的一声,三人同时被气浪掀飞,撞在演武场的木栅栏上,短棍当啷掉了一地。
全场死寂。
李德海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上,茶水溅湿了他的锦袍。
他盯着陈恪身周未散的灵气漩涡——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吐纳,倒像是...灵脉在主动往他体内灌气!
这不可能!李德海踉跄两步,撞翻了石桌。
他忽然想起昨夜张猛的求救信,想起内门长老在信上批注的务必除之,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陈恪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的尘土。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震动:检测到高位关注,危险等级提升至红色。他抬眼望向观星塔方向,晨雾未散的塔檐上,有道身影负手而立,广袖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与他相似的罗盘。
混沌体...终于出现了。
那声音轻得像一片雪,却重重砸在陈恪心口。
他摸了摸发烫的罗盘,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清脆的唤声:陈哥哥!
苏桃的身影从膳堂方向跑来,扎着双髻的小脑袋一颠一颠,怀里还揣着个用油纸包着的糖糕。
她跑得太急,绣着桃花的鞋尖踢到了石子,差点摔个跟头。
陈恪眼尾微挑,痞气的笑爬上嘴角。
他冲苏桃挥了挥手,转身时瞥见李德海正攥着听令牌往执事堂跑。
看来...这青冥宗的水,比他想得更深。
陈哥哥!苏桃扑到他跟前,仰着小脸把糖糕往他手里塞,我今早多求了厨娘一块,还热乎着呢!
陈恪接过糖糕,咬了口,甜糯的豆沙在舌尖化开。
他望着苏桃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系统提示里饕餮灵体的字样。
有些事,或许该从这小丫头身上问问清楚了。
走,他揉了揉苏桃的发顶,陪哥哥去膳堂再讨碗粥。
晨雾渐散,观星塔上的身影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指尖缓缓抚过罗盘上转动的指针。
青冥宗的山风卷着云浪涌来,将他的低吟吹散在风里:混沌体与饕餮灵...这局,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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