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大比那日,演武场的阳光正毒。
陈恪裹着从杂役房顺来的旧棉被,往擂台角落一蜷,眼皮打架:劳烦各位先比划,小爷补个回笼觉。
监考官抚须冷笑,外门弟子们哄笑成一团——谁不知道这陈恪是出了名的懒鬼?
上回考核连剑都懒得拔,说是拔剑费力气不如睡觉。
可当他的鼾声响起时,演武场的灵气突然开始翻涌。
林疏月站在观礼席边缘,木剑攥得指节发白。
她看见陈恪的发梢沾着细碎的灵光,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往他体内塞灵气,连空中飘着的蒲公英都裹着淡青色光雾往他方向钻。
灵气......在汇聚?苏桃扒着栏杆,嘴里的糖糕掉在地上都没察觉,师兄的被子上怎么有小光点?
像星星在爬!
耶律霜伪装的白露垂眸望着手中茶盏,水面倒映出陈恪的轮廓。
茶沫突然剧烈震动,她瞳孔微缩——那哪是灵气汇聚,分明是灵气在被疯狂鲸吞,连她冰宫圣女特有的灵觉都能感知到,陈恪体内有个无底洞在吞噬天地精华。
轰!
一声闷响惊得全场鸦雀无声。
陈恪翻了个身,旧棉被滑下肩头,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甲纹。
他的气息像涨潮的海,从练气九层直接冲破筑基壁垒,演武场中央的测灵石咔嚓裂开,碎成漫天星芒。
筑基期!监考官踉跄着扶住案几,这...这是筑基期的威压?
林疏月的木剑当地掉在地上。
她忽然想起那日寒潭边,陈恪被冰刺击中时眼里的锐光——原来他不是懒,是根本不需要刻意修炼。
苏桃猛地蹦起来,发辫上的红绳都散了,扯着嗓子喊:我师兄最棒!
他睡觉都能突破!
外门大比的结果自然毫无悬念。
当陈恪揉着眼睛被请下擂台时,内门执事捧着令牌站在他面前:青冥宗内门特赐居处,陈公子请随我来。
内门的竹院比外门宽敞许多,青石板缝里长着青苔,窗台上摆着不知谁放的几盆兰草。
陈恪把铺盖往新床上一扔,倒头就睡——这是他雷打不动的规矩,每日未时必须补个午觉。
可他刚合上眼,识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就响了:【检测宿主进入深度睡眠,启动【睡觉突破】强化模式。
当前灵气吸收率提升300%,每百息触发一次小型灵气潮汐。】
陈恪迷迷糊糊掀了掀眼皮,又把被子往头上拉了拉。
管他什么潮汐,能睡觉的事都不叫事。
夜幕降临时,竹院外的巡逻弟子发现了异样。
那间屋子怎么回事?巡夜的小弟子指着陈恪的窗户,灵气像活了似的往里面钻,我站这儿都觉得喘不上气。
噤声!队长拍了他后脑勺一下,那是内门新赐的院子,住的是刚筑基的陈公子。
没听见大比时的动静?
人家修炼方式特殊。
可他们没注意到,墙头上一道黑影正贴着瓦片滑行。
柳青阳的玄色外袍裹着夜色,腰间挂着周无涯亲赐的玄蛇玉佩——他奉长老之命来试探这突然崛起的外门懒鬼,到底有什么底牌。
窗纸被指尖挑开一道缝。
柳青阳往里看了眼,瞳孔骤缩——屋内的灵气竟凝成实质的雾,在床榻周围形成漩涡,陈恪的身影在雾里若隐若现,像被包裹在一颗发光的茧中。
好强的灵气波动......他咬了咬牙,从袖中摸出淬毒的匕首。
周长老说过,这陈恪必须死在筑基初期,否则等他成长起来,谁都压不住。
匕首尖距离陈恪咽喉还有三寸时,柳青阳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周围的灵气像有形的手,勒得他肋骨生疼,连运功都变得滞涩。
他心下大骇,正要撤退,却见陈恪忽然翻了个身——那是睡熟的人无意识的动作,可在柳青阳眼里,却像被看穿了行藏。
动手!他一咬牙,掌风裹着毒雾拍向陈恪心口。
下一刻,他仿佛被巨锤击中胸口。
五脏六腑像被搅碎的浆糊,喉头一甜,鲜血喷在窗纸上。
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破雕花窗棂,砰地摔在庭院的青石板上,玄蛇玉佩滚出老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谁?
屋内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陈恪揉着眼睛坐起来,床头的油灯被撞得摇晃,照出他发梢还沾着未散的灵光。
他盯着地上的碎窗,又看了眼自己完好无损的胸口,突然笑了:系统今天又搞什么名堂?
系统音适时响起:【触发【十倍返还】机制,消耗今日第三次能量。
检测攻击者为青冥宗内门弟子柳青阳,伤势已十倍反弹。】
哦,原来是来偷袭的。陈恪套上外袍,赤脚踩过满地碎玻璃,蹲在柳青阳面前。
对方的衣襟被鲜血浸透,瞳孔涣散,只剩出气没进气。
他伸手扯下柳青阳腰间的玄蛇玉佩,挑眉道:周无涯的人?
这么急着灭口?
柳青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咳出更多血沫。
陈恪嫌弃地甩了甩玉佩,转身回屋拿了床被子,重新躺回床上:死了别搁我院子里,怪招虫子的。
他话音刚落,院外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执法使沈千羽的佩剑鸣玉嗡鸣着破风而来,她人还没到,剑气先劈开了半扇院门。
月光下,她白衣胜雪,眉间一点朱砂格外醒目:何人夜闯内门?
待看清地上的柳青阳,她瞳孔微缩,又抬眼看向陈恪的窗户——那里的灵气漩涡虽已减弱,仍有细碎的灵光在飘动,像未散的晨雾。
陈公子。沈千羽抱剑行礼,目光却落在他发梢的灵光上,柳青阳夜闯内门,执法堂会彻查。
只是......她顿了顿,公子房内的灵气波动,可是特殊功法所致?
陈恪打了个哈欠,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沈执法,小爷刚睡醒,要不明天再说?
沈千羽盯着他坦然的眉眼,最终颔首:也好。
明日辰时,执法堂见。
待她带着柳青阳离开,竹院重新陷入寂静。
藏书阁顶层的窗户忽然亮起灯火,执事墨言捧着一本泛黄的《上古体质录》,指尖颤抖着划过某页:灵气潮汐,万灵来朝......混沌体!他猛地抬头望向陈恪的方向,难道青冥宗要出传说中的体质?
与此同时,冰宫圣女耶律霜站在对面的阁楼屋顶,望着陈恪床前未散的灵光。
她摘下腰间的冰魄铃,铃身正微微发烫——那是遇到道侣体质时才会有的反应。陈恪......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又迅速抿住,本圣女才不是关心他!
第二日清晨,陈恪叼着苏桃送来的糖糕推开窗户。
窗台上几缕断发沾着干涸的血渍,在晨光里泛着暗褐色。
他用指尖挑起一根,放在鼻端嗅了嗅,痞笑爬上眉梢:昨晚来的客人手脚不利索,头发都蹭这儿了...
他望着院外渐渐热闹的内门,把断发收进袖中,咬了口糖糕:正好,省得小爷去执法堂找他们。
远处,执法堂的牌匾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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