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宗执法堂的铜炉里烧着沉水香，陈恪皱了皱眉——这味道太冲，哪有苏桃塞他兜里的糖糕香？
他懒洋洋倚在檀木椅上，靴尖点着青石板，目光扫过堂中众人。
上首，执法使沈千羽正襟危坐，腰间鸣玉剑的剑穗随着她指尖轻叩案几微微晃动。
下首，柳青阳半跪在蒲团上，脸色比昨日更白三分，左袖空荡荡垂着——昨晚陈恪那记十倍返还反弹的剑气，生生削断了他整条胳膊。
“柳青阳。”沈千羽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冰棱，“内门戒律明文规定，未经允许不得擅闯他人居所。你身为周长老亲传弟子，为何明知故犯？”
柳青阳喉结滚动两下，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旋即又换上委屈神色：“沈执法明鉴！属下昨夜巡查时，见陈师弟院中灵气翻涌如潮，恐他走火入魔才贸然闯入。谁料......谁料他突然出手！”他捂着断臂处的绷带，血渍正缓缓渗透出来，“属下一片好意，反遭此祸！”
陈恪“嗤”地笑出声，从袖中摸出枚黑黢黢的碎片——是柳青阳护腕上崩落的玄铁，边缘还沾着暗褐色血渍。
他漫不经心抛着碎片，在掌心拍出“嗒嗒”声：“柳师兄说巡查？那这东西怎么解释？”他屈指一弹，碎片“叮”地落在沈千羽案上。
沈千羽垂眸扫了眼，指尖凝出一缕灵力探入碎片。
刹那间，玄铁碎片泛起幽蓝光芒，内里浮现金色纹路——正是柳青阳的本命灵纹。
她眉峰一挑：“这是你本命法器的残片。”
柳青阳脸色骤白，额角渗出冷汗：“我、我昨日与外门弟子切磋......”
“切磋会把护腕崩成这样？”陈恪打断他，指节敲了敲自己床头的位置，“昨夜你翻墙进来时，护腕撞在我窗棂上崩的吧？”他歪头笑，“你当时急着灭口，连碎片都没捡。”
沈千羽的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剑，刺得柳青阳缩了缩脖子。
她又看向陈恪：“你说他意图灭口，有何证据？”
“证据？”陈恪从怀里摸出块染血的玄蛇玉佩——正是昨日从柳青阳腰间扯下的，“周长老的亲传弟子，腰牌都是玄蛇纹。”他把玉佩抛向沈千羽，“你说他大半夜不睡觉，揣着长老腰牌来我这破院子‘巡查’，图什么？”
沈千羽接住玉佩，指尖刚碰到就猛地缩回——玉身烫得惊人，分明被注入过狂暴灵力。
她抬眼时，眉间朱砂几乎要燃起来：“柳青阳，周长老可知你私用他的腰牌？”
柳青阳“咚”地磕在地上，额头撞得青肿：“沈执法饶命！是长老说陈恪修炼异常，恐有邪祟......属下、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堂中一时死寂。
陈恪翘着二郎腿，眼底却闪过冷光——他早料到柳青阳会甩锅，就等这句话。
“啪！”沈千羽拍案而起，鸣玉剑“嗡”地出鞘三寸，寒光映得柳青阳浑身发抖：“周无涯好大的胆子！”她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柳青阳，擅闯私宅、伪造巡查、私用长老信物，三罪并罚。”她顿了顿，“罚闭关三月，灵力封禁！”
柳青阳如遭雷击，瘫在地上：“沈执法！这、这太重了......”
“重？”陈恪慢悠悠站起来，弯腰凑近他耳畔，“你昨夜要是杀了我，我这条命可比三月闭关金贵多了。”他直起身子，冲沈千羽抱了抱拳，“谢沈执法主持公道。”
沈千羽凝视他发顶——那里还沾着昨夜修炼溢出的细碎灵光，像撒了把星子。
她欲言又止，最终只低声道：“陈公子，最近莫要单独行动。”
待柳青阳被执法弟子拖走，堂中只剩陈恪和沈千羽。
她突然压低声音：“方才藏书阁墨执事来找我，说你近日修炼引动了灵气潮汐？”
陈恪打了个哈欠，随手从兜里摸出块糖糕塞进嘴里：“我睡觉都能突破，难道还不能吸点灵气？”他含糊不清道，“沈执法要是羡慕，我教你啊？”
沈千羽被他气笑，指尖戳了戳案上的《内门戒律》：“正经点。灵气潮汐百年不遇，你若真能引动......”她突然住口，目光扫过陈恪腰间的系统空间——那里藏着他签到得来的残剑，“总之，小心周无涯。”
陈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糖糕在嘴里慢慢化出甜意。
他摸出袖中柳青阳的断发，对着光看了看——发尾泛着青黑，分明中了慢性毒。
“周无涯，你倒是沉得住气。”他喃喃道，把断发收进系统空间，“不过小爷也不是吃素的。”
是夜，陈恪的竹院外起了薄雾。
他正靠在床头翻《青冥宗志》，窗棂突然“咔嗒”轻响。
抬眼望去，窗缝里塞着本泛黄的古籍，封皮上“混沌真解”四字被朱砂描过，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他翻开第一页，字迹力透纸背：“混沌体，万灵之祖，引灵气如潮，吸天地为炉......”后面还夹着张纸条，是墨言的字迹：“灵潮共鸣，可借天地之力。慎之。”
陈恪指尖微颤——原来系统的“呼吸变强”不是BUG，是混沌体的天赋！
他合上书，目光投向藏书阁的方向，那里的灯火还亮着，像颗固执的星。
第二日清晨，陈恪掀开被子，床脚躺着枚雪白的护身符。
冰蚕丝织就的纹路里，凝着细小的冰晶，凑到鼻端有淡淡寒梅香。
他挑眉笑了笑，把护身符收进袖中：“口是心非的小圣女。”
他望向窗外，藏书阁的飞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该去会会那位墨执事了。”他摸了摸怀里的《混沌真解》，痞笑爬上眉梢，“藏了这么大秘密，总得给小爷点好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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