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咬着半块糖糕踏进藏书阁时,晨雾刚散了三分。
青灰色的飞檐在檐角铜铃的轻响里若隐若现,他望着门楣上藏典二字,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这地方他来过三次,前两次是替外门长老抄书,第三次......是昨夜系统空间里那本《混沌真解》的馈赠者,墨言。
陈公子今日来得早。守阁童子捧着茶盏从廊下转出来,见是他,眼皮子都没抬,内门典籍在三楼,抄完记得归位。
陈恪把糖糕渣子拍在袖口,吊儿郎当地晃着腰间的内门腰牌:知道知道,我就找本《灵植纲目》......他话音未落,目光扫过二楼拐角处的褪色竹帘,脚步微顿——竹帘后有若有若无的檀香,混着点陈旧的纸页味,像极了昨夜《混沌真解》封皮上的朱砂气息。
他摸了摸怀里的古籍,唇角勾起抹痞笑。
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三楼,却在最里间的檀木书架前停住。
这里摆的都是无人问津的残本,《古修手札》缺了后半卷,《百毒经》封皮被虫蛀得只剩半截毒字。
他屈指敲了敲第三层的《星象杂记》,指尖刚触到书脊,系统提示音便在识海炸响:检测到特殊地点,停留三息可签到。
陈恪眼尾微挑,背靠着书架慢悠悠数息。
第一息,他瞥见架子缝隙里卡着半片枯叶,叶脉纹路竟泛着冰蓝色;第二息,后颈突然掠过一丝凉意,像有谁的目光正穿透竹帘;第三息刚数完,系统音再次响起:签到成功,获得《玄冥寒诀》。
他不动声色翻开系统空间,泛黄的绢帛上墨迹未干,第一行写着玄冥者,万寒之祖,第二行便画着运转路线图,那些银线在他识海里游走,竟比之前签到的懒人三式清晰十倍。
陈恪喉结动了动,装作整理书籍的模样,指尖悄悄按在丹田——按照绢帛上的口诀引气,体内顿时窜起一股刺骨寒气。
咳!
身后突然传来轻咳。
陈恪转身,正撞见墨言抱着一摞书站在五步外。
这位年近五旬的执事今日穿了件青布直裰,平日总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鬓乱了两缕,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胸口:陈公子在看什么?
陈恪歪头笑:墨执事来得巧,我正找《灵植纲目》......话没说完,他突然打了个寒颤——那股寒气顺着经脉冲上咽喉,竟在他吐气时凝成了白雾。
墨言瞳孔骤缩。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枯瘦的手指按在陈恪腕间。
陈恪能感觉到对方指尖在发抖,像触到了什么禁忌:这寒气......墨言声音发涩,是玄冥寒诀?
陈恪装傻:什么寒诀?我就是早上没披外衣。
别瞒我。墨言突然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四周空无一人的书架,三百年前北漠冰尊陨落,他的《玄冥寒诀》随尸身沉入极寒之海。
若不是......他盯着陈恪发顶若隐若现的灵光,喉结滚动,若不是混沌体,谁能引动这等霸道功法?
陈恪心里咯噔一声。
他表面仍挂着笑,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袖中耶律霜送的护身符——原来这寒气不是系统BUG,是混沌体与《玄冥寒诀》的共鸣?
陈师兄!
清甜的女声突然从楼梯口传来。
陈恪转头,正撞见耶律霜抱着一摞《丹方要解》站在那儿。
她今日穿了月白襦裙,发间只别着支青玉簪,可那袭裙子的料子陈恪认得——是北漠特有的冰蚕锦,在日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我帮你找《灵植纲目》呀。耶律霜说着便要凑近,却在离陈恪三步远时顿住。
她鼻尖微动,眼尾的朱砂痣跟着颤了颤:你身上......怎么有冰魄草的味道?
陈恪后退半步,痞笑更深:小圣女鼻子倒灵,许是昨夜吃多了冰糖葫芦,胃里凉。他故意把冰糖葫芦三个字咬得极重,眼角瞥见耶律霜耳尖泛红——这姑娘上次给他送护身符时,说的也是本圣女才不是怕你冻着。
陈公子。
又一道清冷女声从楼下传来。
陈恪探头望去,沈千羽正扶着栏杆往上走,腰间的执法铁牌撞出清脆的响。
她今日穿了玄色劲装,发绳是少见的冰丝,显然刚从演武场过来。
沈执法?陈恪挑眉,难不成我抄书也犯了戒律?
沈千羽没接话。
她走到近前,突然抬手按在陈恪肩井穴上。
陈恪刚要躲,却被她指尖传来的凉意镇住——那凉意不似耶律霜的温柔,倒像淬了冰的铁剑,直往骨头缝里钻。
好霸道的寒气。沈千羽收回手,目光如刀,陈公子可知,青冥宗三百年前有位长老修寒功走火入魔,屠了整个外门?她顿了顿,又补了句,那长老的功法,便叫玄冥寒诀。
陈恪心里警铃大作。
他面上却愈发懒散,随手从耶律霜怀里抽了本《丹方要解》翻着:沈执法这是吓唬我?
小爷要是走火入魔,第一个冻的就是周长老的丹房。
沈千羽盯着他看了片刻,最终拂袖转身:你最好记住自己说的话。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时,陈恪听见她低声嘟囔:混沌体......果然不简单。
待两人都走了,陈恪才靠回书架。
他运转《玄冥寒诀》第二重,竟见方圆十丈内的空气都凝出了冰晶。
一片雪花般的冰晶落在他手背,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寒系灵气充足,《玄冥寒诀》自动进化至第二层,激活极寒封印,可冻结敌方行动十息。
十息......陈恪摸着下巴笑,够我跑三里地了。
是夜,陈恪的竹院飘起了细雪。
他趴在案前写修炼笔记,笔尖突然顿住——窗外有极轻的衣袂声。
他假装没察觉,写完最后一句寒气越重,签到奖励越强,便吹灭了烛火。
待他躺下后,窗外的动静又起。
月光透过窗纸,照见一道白影翻进院子。
那影子轻手轻脚推开窗,指尖刚碰到案上的笔记,烛火刷地亮起。
小圣女大半夜翻窗,不怕被执法堂抓去扫落叶?陈恪半倚在床头,手里转着颗冰糖葫芦,还是说......他晃了晃笔记,你想知道我怎么引动寒气?
耶律霜耳尖通红,却梗着脖子:谁、谁翻窗了!
我是来......来送避寒药的!她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却不小心碰倒了陈恪的茶盏。
茶水溅在笔记上,寒气越重四个字晕开,像朵冰花。
她盯着那行字,突然伸手揪住陈恪的衣领:你是不是故意引我来的?
北漠冰宫找混沌体找了三百年,你倒好...
陈恪任她揪着,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小圣女要是真想知道,明日陪我去后山冰潭签到?
听说那里能冻住千年老龟。
耶律霜松开手,转身就要走,却在门口顿住:柳青阳的伤好了。她背对着他,声音轻得像雪,他昨日去了外门黑市......买了北漠死士的帖子。
陈恪的笑意慢慢敛了。
他望着耶律霜消失在雪幕里的背影,摸出系统空间里柳青阳的断发——发尾的青黑更浓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他听见竹枝被压断的脆响,像极了某根绷紧的弦,终于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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