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二刻的军营笼罩在秋雾中,林烽用匕首挑开棺材底板的暗格。三层桐油浸过的松木夹层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包用油纸包裹的粉末。他捻开最上层纸包,淡黄色结晶在晨光下泛着金属光泽——这是纯度极高的硝石,绝非从茅厕墙根能刮出来的品质。
将军,验过了。周毅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带着急促,西营三个粪窖的垫砖都被换过,新砖孔隙比常规的多三成。这个发现让林烽握紧了匕首。砖石多孔意味着更利于硝石结晶,监军半年前以改良茅厕为由的工程,实则是建造了三个天然硝石提纯工坊。
棺材夹层突然传来震动。林烽迅速合上暗格,看着亲兵押进个浑身粪渍的老卒。马厩的刘三,周毅抹了把脸上的血渍,他发现饲料槽下埋着硫磺。老卒颤巍巍递上块麻布,上面用炭笔画着粮仓地道的走向图,七个红叉精确标注了火药埋藏点。
林烽在《武备志》残页上对比火药配方时,帐外传来铜锣声。这是监军每日巡查的信号,他立刻将硝石粉撒入准备好的药罐伪装。透过帐帘缝隙,看见监军正用铜镜检查运粪车——镜面角度恰好能反射粮仓屋顶的哨兵动向。
七硝二磺一炭...林烽默念着老军需官临终塞给他的配方,突然发现刘三的麻布上多出个墨点。这个位置对应的正是中军帐后的排水沟,昨日还有工匠以疏通为由挖掘过。周毅撬开沟渠石板,露出二十根竹筒,每根都装满颗粒均匀的火药,引线用油浸麻绳串联成爆破网络。
午时验尸官到来前,林烽在替身尸体的鞋底夹层里发现了关键证据:半张被血浸透的驿票,背面记载着丙寅年硫磺采买量比往年增十三倍。这个数字与棺材暗格里的十二包硝石形成诡异呼应——尚差的那一份,正是今晨被监军贴身带走的铜镜箱。
申时三刻的爆炸来得毫无征兆。西营粮仓突然腾起橘红色火球,冲击波掀翻了半个马厩。林烽在烟尘中看见刘三冲向粪车,老人怀里抱着从马鞍下拆出的火药包,身后是十余名持弩的金甲武士。
将军看这个!周毅砍翻一名武士,从其铠甲内衬搜出张火药配给单。表格显示每个营区都分配了特定比例的材料:前锋营得硝石、辎重营领硫磺、骑兵营取炭粉——监军竟将火药制造流程拆解成跨部门协作!
林烽带人突袭烽燧台时,发现了更惊人的装置:十二面铜镜通过精铁支架构成反射阵列,每面镜子都对准处火药埋藏点。操控杆旁躺着监军的尸体,此人临死前将最后一面镜子转向了胡骑来袭的方向——镜架刻着甲戌七十三,正是军报上记载的胡人侦察队编号。
当胡骑前锋出现在驿道时,林烽已完成了火药重新部署。他将粪硝与粮仓硫磺按《武备志》比例混合,装入从棺材夹层拆出的防水油纸包。周毅带人沿着铜镜反射的路径埋设引线,最终在烽燧台构成完整的防御火网。
酉时末的爆炸照亮了整个边境。胡骑在连环火阵前溃不成军,而林烽在燃烧的铜镜残骸里找到了决定性证据:半枚烧焦的虎符,内侧赫然刻着监军与胡人首领的密约日期。这个日期与棺材暗格里的硝石包编号完全吻合,证实了整场阴谋的时间线。
戌时的军营飘着诡异的肉香——这是火药灼烧战马尸体的气味。林烽在清点伤亡时发现,所有参与火药制造的士兵都有共同特征:左手虎口处带着硫磺灼烧的旧伤。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伤疤排列形状正是丙寅二字的变体。
当夜整理文书时,周毅从监军的账簿夹层里发现了最终线索:一张绘制在羊皮上的边境布防图,所有火药埋藏点连起来后,竟构成个巨大的梅花烙图案——与战马耳后的烙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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