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临湖靠江而建的村落,本就鼠患猖獗,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猫,多的甚至不止一只。听说要集结“猫咪大军”对老鼠进行一场彻底的清剿,村民们热情高涨,很快就集结起一支超过百只猫咪的队伍。
夜晚降临,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们却兴奋得毫无睡意。他们纷纷提着灯笼,抱着、或用篮子装着自家的爱猫,聚集到张老汉家宽敞的院坝前,既期待又忐忑地准备观看这场前所未见的“猫鼠大战”。
真正的黑夜成了鼠辈的狂欢场。只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起,蜷缩在洞穴中的巨鼠们倾巢而出,如同恐怖的蝗群,迅速扫荡着村外本已所剩无几的庄稼,随即开始向着村落合围涌来——这正中了方升与楚枫几人的下怀。
所有猫咪的背上都被贴上了绘制好的“巨力神符”。随着方升口中念动咒语,所有符箓瞬间金光大盛,柔和却强大的光芒将一只只猫咪完全包裹。紧接着,在村民们惊愕的目光中,猫咪的体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膨胀!转眼间,一只只娇小的家猫竟化身成了威猛非凡的“小老虎”,肌肉贲张,利爪如钩。
在神符力量的加持下,这些“小老虎”们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勇气和力量,发出一声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喵呜”咆哮,随即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般,四散冲杀进鼠群!队伍里混入的那几条平日里被训练来抓捕野鸡野鸭的猎犬,此刻更是当仁不让,冲得比猫还快,它们的体型壮硕如小马驹,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经过特殊训练的猎犬本就咬合力惊人,此刻再经符箓强化,犬牙锋利得如同短矛,往往一口下去,就能将一只巨鼠咬得肠穿肚烂,瞬间毙命!它们数量虽不多,但战斗力极其恐怖,在鼠群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此刻再也没人说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无不称赞猎犬的神勇。
猫和狗拥有极佳的夜视能力,但村民们仅凭灯笼火把的光亮,很难看清黑暗中的具体战况,只听得远处黑暗中传来密集而凄厉的“吱吱”惨叫声,以及猫狗威慑性的低吼。晚风送来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无声地告知着众人,一场残酷的猎杀正在夜幕下激烈进行。
当第一个胆子大的村民,终于按捺不住,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上前探查时,其他人才敢提着灯笼、举着火把,跟着他一起向前挪动。
火光所及之处,景象令人震撼——只见地面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被咬死、甚至被撕裂的巨鼠尸体,真正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几乎无处下脚。
楚枫也是看得心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小村落里潜藏的老鼠数量竟已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若非今晚动用这“巨力神符”催化猫狗进行清剿,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些变异巨鼠就要开始冲击民宅,威胁到人的安全了!
那几位负责监督挖掘深埋坑的衙役尚未离开,目睹此情此景,终于彻底理解了楚枫当日所说的“仙家手段,一夜灭鼠”并非虚言。他们立刻高声组织起来:“大家别光顾着看热闹!快!用火钳、夹子或者棍子,把这些老鼠尸体都收集起来,统一运到坑边,掺上生石灰掩埋!任由这些尸体腐烂,必定滋生瘟疫,后果不堪设想!快快快,都行动起来!”
当村民们响应号召开始收集鼠尸时,楚枫才明白为何衙役们要叮嘱挖五个巨大的深坑。仅仅半个时辰的捡拾,死鼠就已经堆积如山,需要用骡车来运输,至少装了十车,而这还远未结束,村外黑暗处不知还藏着多少。
拥有神力加持的猫狗战力非凡,不到一个时辰,村落范围内的老鼠已被基本肃清,猫狗们开始自发地向村外的田野荒野乘胜追击。
当计时的一炷香即将燃尽时,方升连忙高声招呼各位主人:“时辰快到了!大家快将自己家的猫狗唤回来!神符效力将退,莫要让它们力竭后陷入鼠群围攻!”
顿时,场面上响起一片呼唤声:
“小花!小花!快回来!小花!”
“石头!回来咯石头!”
“喵喵!你在哪儿!快回来!喵喵!”
“喔……喔喔……”
……
唤猫的都叫着猫儿的名字,唤狗的则多是吆喝或吹响特有的口哨,这都是长年累月相处下来的默契。
最终,仅在村子内部及周边光线能及之处,收集到的巨鼠尸体就装了近二十骡车,第一个深坑几乎被填满。村外漆黑一片,众人担心安全,未敢前往清理。
村子里地面上满是凝固的血污,担心会滋生蚊蝇、扩散疫病,楚枫施展水系术法,引来一场局部的骤雨,将沾染血污的地面冲刷得干干净净,仿佛一切未曾发生,只留下那惊心动魄的记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村里的老少爷们便已起身。老人和孩子们忙着继续捡拾夜间毙命的鼠尸,汉子们则扛起锄头铁锹,继续去挖掘新的深埋坑。昨日忙碌整日,也才勉强挖好两个半坑,今日一早就得填埋一个,虽辛苦,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欣慰——至少村子里能安生好一段日子了。
楚枫看似气定神闲地坐在院中喝茶,实则他的神识早在昨夜便已悄然铺开,将方圆十里之地尽数笼罩,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或异常动静都难逃他的感知。他耐心等待着,想看看昨夜老鼠遭此重创,是否会引出幕后之人的反应。
“走吧,去李铁匠那儿取鼠笼。”玄灵想起昨日定制的铁笼,起身招呼道。
就在楚枫即将起身的刹那,他眉头微蹙,忽然抬手:“等等……”
玄灵一愣,收住脚步:“怎么了?有何不对?”
“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楚枫缓缓放下茶杯,眼神变得锐利。昨夜他的神识虽广布,却过于关注外部异动,反而忽略了身边的细微异常,此刻静心回想,才察觉出一丝不谐。
“什么意思?”凰妤冰也被楚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困惑不已。
“方升!”楚枫吐出这个名字,“从昨晚到现在,你们可曾再见过他?”
玄灵闻言,摸着脑袋努力回想了一下:“早上起来确实没见到他……好像昨晚后来清扫战场、呼唤猫狗的时候,就没留意到他的身影了。许是事毕,便自行离开了吧?”
楚枫手指轻叩桌面,沉吟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此人突兀出现,又突兀消失,还身怀‘巨力神符’这等效用奇特却又来源不明的符箓。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玄灵仍有些迟疑:“若他真是制造鼠患的始作俑者,为何又要帮助村民猎杀老鼠?这岂非自相矛盾?”
楚枫眼中闪过洞察的光芒:“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甚至不惜以身入局。他很可能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以及修为不凡,为防止我们深究并识破他的计划,于是导演了这场仗义相助的戏码,既赚取了信任,又洗脱了自身嫌疑,还能借此近距离观察我们。”
玄灵思忖片刻,神色凝重起来:“你这个推断,有几分把握?”
“至少六成。”楚枫的思绪回到了昨天下午,“当我拿出那瓶灵液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诧而非欣喜。若他真心为民除害,得此助力理应喜出望外,但那瞬间的惊疑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意外。虽只是一闪而逝,却难以完全掩饰。加之他不告而别,行踪诡秘,更是做贼心虚的表现。种种迹象推断,他的嫌疑极大。”
玄灵皱了皱眉:“昨夜混乱,人人忙于清理,他若趁那时悄悄溜走,确实难以察觉。如今人海茫茫,想要追查,怕是难了。”
楚枫淡然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箓,正是昨日方升绘制、已然失效的“巨力神符”:“他以为悄然离去便可无迹可寻,那也太小瞧我楚某人了。”符箓虽已灵力散尽,但其上仍残留着绘制者独特的气息与灵力印记,这便是追踪他的最重要线索!
他将符箓平放于右手掌心,玄灵与凰妤冰立刻屏息凝神,好奇地注视。只见楚枫指尖萦绕起一丝极淡的幽暗光华,轻轻点在那符箓之上。霎时间,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自符箓中袅袅升起,在空中盘旋凝聚,最终竟化作一只通体如墨、眼瞳闪烁着幽光的乌鸦!
“去吧。”楚枫轻轻一挥手。
那黑鸦无声地振翅,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掠过低空,转眼间便消失在东南方向的天际。
“这是何等法术?”玄灵显然从未见过这等奇异术法。
玄灵自然未曾见过,此乃“追魂术”,是楚枫在魔法世界所学,黑暗魔法中一种极为高深的追踪秘法,能凭借目标遗留的细微气息或物品为引,凝化出追踪灵体,千里锁魂,无远弗届。其原理如同最敏锐的猎犬,能精准地追踪那独一无二的“气味”。
“一种追踪术罢了,凭借残留气息便可一路追寻,直至找到目标。”楚枫简略解释,随即起身,“走吧,我们先去李铁匠铺取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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