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旨意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
在武家墩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涟漪。
中央处的设立,
不仅是一个新的行政中枢,
更是一个向天地宣告的决心——
即便蜗居于荒郊野寺,
龙旗亦不倒,
社稷重铸之志不灭!
他目光如炬,
扫过肃立的六位辅政重臣,
清晰地下达了开创基业的第一道指令:
周遇吉!
声如金铁交鸣,
即刻率骑兵营,
肃清武家墩方圆二十里内所有野狼鬣狗!
分派斥候,建立警戒哨卡,
日夜巡防,确保行在及垦殖区安全!
凡有可疑者,立捕!
凡有擅闯警戒线者,格杀!
蒋德璟!
转向这位以干练著称的内阁首辅,
由你主持,组织随行户部、吏部官员,
重新丈量附近所有无主荒田!
登记所有随行民夫、
工匠、应召入伍青壮及其家眷户籍!
务必详尽!
编订成册后,
按户划分田地,
发放口粮与谷种!
传朕谕旨:
凡新垦之田,
第一年,免征粮赋!
李国祯!
襄城伯挺直了腰板,
你统领那五千募集的民夫,
首要任务:
营造简易房舍,
供军民栖身!
其次,整修废弃水利,
疏浚淤塞河道,
引水灌溉!
同时,在运河沿岸设立粥棚,
招募流民!
凡愿留此定居垦荒者,
皆交由蒋阁老编户授田!
吴孟明!
锦衣卫都指挥使眼中寒光一闪,
严查细作!
尤其防范北虏、
闯贼乃至……
江南某些人派来的探子!
对往来行在之人,
严加盘查!
行在之内,
施行连坐保甲!
凡有行迹可疑、
言语闪烁者,
宁可错抓,
不可错放!
张凤翔!
兵部尚书肃然领命,
你的职责不变!
继续募兵!
以‘江淮近卫军’之名,
招募本地及流民中精壮悍勇、
身家清白者!
优中选优,
扩编朕的亲军!
王承恩!
老太监躬身聆听,
你总管钱粮军械!
制定详尽军功赏格、
军饷佣金制度,
务必公平透明!
內帑收支,
每日造册,
朕要亲阅!
同时,督管随行工匠,
设立‘行在军器局’,
全力打造兵甲火器!
所需物料,
不惜重金,
速速采买!
最后,朱由检的目光在每一位重臣脸上停留片刻,
声音沉凝而充满力量:
诸位爱卿!
自今日起,朕与尔等,
便是这武家墩的拓荒者!
筚路蓝缕,披荆斩棘!
此地,便是我们重铸大明基业的起点!
望诸卿同心戮力,
不负朕望!
臣等遵旨!万死不辞!
六人轰然应诺,
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回荡,
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旨意下达,
整个武家墩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
瞬间被激活。
马蹄声踏破荒原的寂静,
周遇吉的精骑如利箭般射向四方,
猎杀着威胁人畜安全的野兽,
更布下了一张无形的警戒网。
蒋德璟带着文吏们,
顶着寒风,
拉着简陋的测量工具,
在杂草丛生的田野间跋涉,
登记造册的案牍堆积如山。
李国祯指挥着民夫,
伐木采石,
搭建起一排排虽简陋却能遮风挡雨的窝棚;
挖掘沟渠的号子声、
疏浚河道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运河边的粥棚热气腾腾,
吸引着面黄肌瘦的流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吴孟明的锦衣卫缇骑如同幽灵,
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新面孔。
张凤翔设立的募兵点前,
排起了长龙,
江淮子弟的精悍之气与流民求生的渴望交织在一起。
王承恩则成了最忙碌的大管家,
算盘珠子噼啪作响,
银钱、粮米、铁料、
木炭的出入在他笔下流淌成清晰的账册,
军器局的炉火日夜不息,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成了这片土地新的脉动。
行在宫阙——
破败的野寺大雄宝殿。
朱由检站在残破的佛像前,
殿内已被简单清扫,
铺上了厚实的毡毯,
燃起了驱散寒意的炭盆。
他看着窗外热火朝天的景象,
嘴角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意。
风韵犹存的周皇后轻轻偎依过来,
为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角。
筚路蓝缕,重新开始。
朱由检握住皇后的手,
低声说道,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周皇后仰起脸,
温婉一笑,
眼中有心疼,
更有无条件的支持:
陛下在哪里,
哪里便是臣妾的家。
只是……陛下莫要太过辛劳,
龙体为重。
她的话语轻柔,
却蕴含着坚韧的力量。
……
淮安府衙,
后宅暖阁。
淮安知府李都斜倚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
怀中搂着娇媚的小妾,
任由她将剥好的葡萄送入自己口中。
钱粮师爷詹明光垂手侍立一旁,
脸上带着忧色。
府台大人,
让皇上……
在城外餐风露宿,
终究是有些……不妥吧?
万一龙体有恙,
或是日后……
詹明光小心翼翼地开口。
日后?
李都嗤笑一声,
手指在小妾光滑的脸蛋上摩挲着,
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算计,
詹师爷,你多虑了!
他在京城抄家灭族,
连勋贵阁老都如杀鸡屠狗!
谁知道他入了城,
会不会以组建新军、
筹措粮饷为名,
把刀子架在我们淮扬盐商的脖子上?
那可是头喂不饱的饿狼!
他猛地坐直身体,
声音带着寒意:
太子殿下已在南京监国,
留都六部运转如常。
有没有他朱由检……
已经不重要了!
他挥了挥衣袖,
仿佛要拂去什么晦气:
哼!他在京城举起屠刀的时候,
就该想到有今天!
众叛亲离,无人相迎!
这就是他刻薄寡恩、
自毁长城的报应!
可是……府台,
詹明光依旧忧心忡忡,
他毕竟还是名义上的皇帝,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若他恼羞成怒,
调周遇吉那支虎狼之师攻打淮安,
治您一个‘大不敬’之罪,我们……
攻打淮安?
李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重新躺回软榻,
搂紧了小妾,
语气带着十足的笃定和一丝幸灾乐祸,
他朱由检现在还算什么皇帝?
他若还有半分清醒,
就不该把精力浪费在我这个小小的淮安知府身上!
李自成的大军已经东出潼关,
兵锋直指京师!
用不了几个月,
这天下姓李还是姓朱都未可知!
他离开京城是对的,逃命嘛!
但对我们江南士绅而言……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一个年幼、需要仰仗我们辅佐的太子监国,
远比一个刻薄猜忌、
动辄抄家的皇帝……
要强上千百倍!
……
野寺禅房,
烛火摇曳。
朱由检拥着周皇后,
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躯体带来的一丝慰藉。
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低声道:爱妃,其实朕……
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天下士绅,盘根错节,同气连枝。
朕在京城抄了他们的根,
断了他们的财,
他们岂会欢迎朕来江南?
何况朕之前动辄斩杀大臣,
早已落得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在天下人眼中,
朕或许就是个薄凉寡情、
众叛亲离的昏君吧。
他的声音平静,
却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苍凉。
周皇后抬起头,
美眸中满是心疼:陛下……
朱由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语气转为坚定:
但朕不后悔!
当时情势,朕别无选择!
国库空虚如洗,
将士缺饷哗变在即!
不抄那些国之蛀虫的家,
大明立刻就要亡!
如今虽然委屈爱妃与朕蜗居在这荒郊野寺,
但朕手中握着抄家所得的数千万两內帑,
数十万石军粮!
这笔钱粮,
比朕登基十七年来任何时候都要宽裕!
他的眼中燃起野心的火焰,
有了它们,
无论朕想练新军、筑坚城、
还是联络四方……
都将事半功倍!
臣妾明白,
周皇后将脸颊贴在他胸前,
柔声道,臣妾只盼陛下千万保重龙体,
莫要再像前些日子那般,
数日不眠不休……臣妾看着心疼。
朱由检低头,
看着皇后关切的眼神,
心中一暖,
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带着一丝难得的戏谑:
等朕他日击退满清,
剿灭流寇,重回京师,
定与爱妃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的安稳觉!
至于现在嘛……
他的吻滑向那温润的唇瓣,
声音变得低沉而暧昧,
只能在这佛门清净地,
简简单单地……
行一行夫妻敦伦之礼了……
啊……陛下……
周皇后瞬间羞红了脸,
欲拒还迎,
勿要……佛前不敬……
残破的佛像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模糊而慈悲,
禅房内春意渐浓,
暂时驱散了荒原的寒意与朝堂的倾轧。
……
如不符各位彦祖口味,
请大大们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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