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崇祯元年式直射重炮的怒吼,
如同九天惊雷,
撕裂了淮安城黎明前最后的宁静。
那铜胎铁芯的巨兽喷吐出的不是炮弹,
是毁灭的意志!
二十磅重的实心铁球带着刺耳的尖啸,
如同上古共工撞向不周山的神柱,
狠狠地、毫无怜悯地砸在淮安城东门及两侧的城墙上!
轰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响!
坚固的包铁城门如同被巨神之手揉捏的纸片,
在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扭曲爆裂声中向内轰然凹陷、破碎!
大块裹着铁皮的厚重门板混合着碎裂的硬木,
如同炮弹破片般激射入城!
与之相连的两段城墙,
在这超越时代的巨力面前,
脆弱得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
坚硬的城砖发出绝望的呻吟,
瞬间崩解、垮塌!
两个巨大的、犬牙交错的豁口在冲天的烟尘与碎石雨中豁然洞开!
守军的惨叫、
砖石滚落的轰鸣、
远处民居被飞溅碎石击中的哗啦声,
瞬间交织成一曲城破的末日哀歌!
朱由检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
冰冷的镜片后,
嘴角勾起一丝冷酷而满意的弧度。
这炮火,不仅轰开了淮安的城墙,
更轰响了皇帝铁腕回归的惊雷!
冲啊!周遇吉的咆哮如同虎啸山林,
战刀狠狠劈向前方弥漫的烟尘!
杀——!!!四千近卫军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怒吼,
钢铁洪流轰然启动!
邓知远一马当先,
率领自己的旗队如同猎豹般扑到城墙垮塌的废墟边缘。
烟尘尚未散尽,
他锐利的目光已穿透混乱,
厉声嘶吼:火器手!三线阵!
压制城头残敌!
掩护兄弟登城!
训练有素的火器兵瞬间散开蹲下,
黑洞洞的燧发枪口与鸟铳齐刷刷指向豁口上方可能出现的抵抗,
严阵以待!
紧随其后的高升旗队如影随形。
工兵!架梯!登城!
高升的吼声干脆利落。
两名膀大腰圆的工兵扛着特制的五尺短梯,
如同灵猿般在碎石瓦砾中几个纵跃,
将梯子稳稳地横架在垮塌形成的斜坡状废墟顶端!
梯身刚稳,
后面如狼似虎的野战兵已踩着同伴的肩膀,
踏着梯板,如同决堤的洪水,
汹涌地漫过残垣断壁,
跳入城内!
一个、十个、百个……
动作迅猛如电,
配合行云流水!
仅仅片刻,
已有数百名近卫军精锐突入城中!
数月严苛到极致的协同作战训练,
在此刻爆发出惊人的效率。
城墙上那些刚刚被炮声从睡梦中惊醒、
衣衫不整的守兵,
有的还在揉眼睛,
有的正惊恐地提着裤子,
便看到一群群杀气腾腾、
甲胄鲜明的士兵如同神兵天降般涌上城头!
闯……闯贼进城啦!快跑啊!
不知是谁发出第一声魂飞魄散的尖叫。
残存的守兵彻底崩溃,
丢下兵器,
哭爹喊娘地转身就跑。
啪!啪!啪!
邓知远旗队的燧发枪与鸟铳几乎同时打响!
密集的铅弹如同死神的镰刀,
瞬间将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守兵打成了筛子!
惨叫着扑倒在地。
这精准而冷酷的杀戮,
彻底掐灭了守军最后一丝抵抗的念头,
亡命奔逃!
与此同时,
突入城内的近卫军如猛虎出柙,
迅速扑向城门绞盘。
零星几个试图关闭内城门的忠勇守兵,
在如林的刺刀和雪亮的战刀面前,
如同螳臂当车,
瞬间被淹没、斩杀!
沉重的城门栓被合力抬起,
嘎吱——轰!
淮安城东门,
这座曾将天子拒之门外的屏障,
被从内部彻底洞开!
进城!邓知远一声令下,
掩护的火器队迅速收拢,
紧随主力洪流,
如同不可阻挡的铁流,
涌入洞开的城门!
朱由检在周遇吉及一队精锐亲兵的护卫下,
策马缓缓踏入硝烟弥漫的淮安城。
马蹄踏过破碎的城门木屑和尚未凝固的血泊,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惊恐跪伏的百姓和狼藉的尸体。
这座本应属于他的城池,
最终,还是靠着他亲手打造的利刃,
用最暴烈的方式,
重新踏了进来。
一种混合着屈辱、
愤怒与掌控一切的复杂情绪,
在他胸中翻腾。
淮安知府衙门。
知府李都正搂着新纳的第二十四房小妾在锦被中酣战方酣,
那惊天动地的炮声与喊杀,
硬生生将他从温柔乡的云端拽入了地狱!
他一个激灵,瞬间疲软,
连滚带爬地摔下床榻,
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浑身肥肉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来人!来人啊!外面……
外面怎么回事?!
师爷詹明光连滚爬爬地撞开房门,
脸色惨白如鬼:
老爷!城……城破了!
是闯贼!闯贼打进来了!
守兵挡不住啊!
闯贼?!李都先是一愣,
随即一股狂喜猛地冲上头顶,
压倒了恐惧!
他手忙脚乱地抓起猩红的官袍就往身上套,
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快!快伺候老爷我更衣!
去迎王师!这是误会!
天大的误会!
老爷我的降表早就写好了!
快!把降表拿来!
献城!快献城!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催促着吓傻的婢女,
一边幻想着自己第一个献城,
在新朝飞黄腾达的美梦,
跌跌撞撞地冲出后堂。
知府衙门大门洞开。
李都整理着歪斜的乌纱帽,
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凉的石阶前,
将那卷用金线装裱、
工楷誊写的《恭贺大顺永昌皇帝陛下登基并淮安府全体官民乞降归顺表》
高高举过头顶,
额头紧紧贴地,
用最谄媚、
最惶恐的声音高喊:
罪臣淮安知府李都,
叩拜大顺天军!
淮安阖城官民,
久慕王化,如盼甘霖!
今箪食壶浆,恭迎王师!
此降表乃罪臣及阖城士绅联名,
一片赤诚,天地可鉴!
府库钱粮三十万两,
已备齐整,
愿献于天军,犒劳将士!
万望将军息雷霆之怒,
勿伤我无辜士民啊!
脚步声由远及近,
沉重而整齐。
一双沾满泥泞和血渍的明光战靴停在了他低垂的视线前。
李都心中一喜,
头埋得更低,
声音更加谦卑:将军……
李知府,抬起头来。
一个冰冷、熟悉、
带着无边威严的声音,
如同冰锥刺入李都的耳膜。
李都浑身剧震,
猛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
不是他想象中的大顺悍将,
而是那张他以为早已在乱世中湮灭、
此刻却冰冷如刀锋的脸——
大明皇帝朱由检!
他身后,站着铁塔般按刀而立的靖南伯周遇吉,
以及一排排眼神如饿狼般森冷的近卫军甲士!
陛……陛下?!
李都如同被抽掉了全身骨头,
瘫软在地,
手中的降表啪嗒一声掉在尘埃里。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掉进沸水的蛤蟆,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朱由检怎么会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不是该被李闯王剿灭了吗?!
极度的震惊之后,
是求生的本能疯狂爆发!
李都猛地扑倒在地,
涕泪横流,
额头在坚硬的石板上磕得砰砰作响,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可臣……臣也是被逼无奈啊!
是那叶斐仁、窦顶!
还有满城的缙绅豪强!
他们……他们怕陛下您像在北京那样抄他们的家,
夺他们的财!
是他们联合起来,
威逼利诱,逼着臣……
逼着臣闭城不纳圣驾的啊!
陛下!这淮安城,钱粮、人口、田亩,
早被他们把持得死死的!
臣这个知府,就是个空架子!
半点做不得主啊陛下!
呜呜呜……陛下明鉴!
求陛下开恩!
饶臣一条狗命吧!
如不符各位彦祖口味,
请大大们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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