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源:


       雪粒打在脸上生疼,我正跟着顾九娘往谷口挪步,忽然腕间一热——那道随轮回锁断裂后浮现金纹还没完全消退,此刻又顺着血管往小臂窜。

还没来得及反应,额间骤然烫得像被烧红的铁签子戳了个洞,熔岩似的热流从颅骨深处往下灌,眼前的雪地都泛起了重影。

“陈昭?”苏清欢的声音带着点颤,我勉强抬头,正撞进银棺里女子的眼睛。

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瞳孔里没有黑也没有白,只有翻涌的星河,九重世界的山川湖海在她眼底走马灯似的转。

“你做了正确的事。”她的声音轻得像雪落,可每个字都砸得我耳膜发疼,“但代价是——”她指尖划过棺沿,那道我前世实验室的门牌号“103”突然泛起幽蓝,“你再也无法回头。”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碎成了星尘。

我本能抬手去接,那些银亮的光点却全往我眉心钻,撞得新印记火辣辣地疼。

下一秒,血脉里炸开一道陌生的律动,像有人在我骨头里敲编钟,一下一下,震得五脏六腑都跟着打拍子——这是……新天道在成型?

“别动!”腕间一紧,苏清欢的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

她另一只手按在我手腕寸关尺,眉头皱成了川字:“脉象乱得像被雷劈过的琴弦……不是灵气紊乱,是‘存在本身’在排斥你。”她转身从药囊里摸出三枚三寸长的定魂针,针尾的红绳还沾着她之前擦血的痕迹,“你现在既是规则的制定者,又是被规则排斥的异类。”

银针刺进太阳穴时,我倒抽一口冷气。

她手法极稳,可我看见她捏针的指尖泛着青白——平时给濒死病人扎针都不会抖的手,现在在抖。

“若不能稳住神魂,三日内必被反噬成空壳。”她低头调整针尾角度,碎发遮住了表情,可声音里那丝裂痕我听得清楚——她怕,怕我像那些被天道碾碎的修士一样,连渣都不剩。

“当啷”一声,林雁秋的刀鞘砸在我脚边。

我顺着她刀锋看过去,天际不知何时裂开道缝,像块被扯破的灰布,三道黑影踏着云阶残片往下落。

他们身上的袍子破破烂烂,绣着的守界纹章只剩半片鳞,手里的刀缺了口,眼神却直勾勾锁着我,像三具被线牵着的木偶。

“我们是第九界的最后执律者。”为首的沙哑着嗓子,喉结动得像卡了块石头,“轮回已死,天道无主,按古律——当立新帝,以血祭重启秩序。”

“昭哥!”顾九娘突然攥紧我的衣角,她的手冰得像刚从雪堆里掏出来,“我看见了……”她额头抵着我肩膀,眼泪渗进我衣领,“他们不是来杀你的,他们是来‘认主’的。每个轮回重启前,都会有个承道者,他们这些守界使,只能跟着命定之人……”她猛地抬头,眼尾红得滴血,“可他们不知道,这一世,规则变了。”她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眉心的印记,“你不是他们的帝,你是他们的终结。”

颅内又传来撕裂声,我咬得舌尖发腥,血腥味在嘴里漫开。

前世实验室里,导师讲过声波共振能震碎玻璃,现在这具身体里奔涌的新天道律动,不就是最精准的“频率”?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着要炸开的神识,把震荡频率往新天道的律动上调——

天地突然嗡鸣。

那三个守界使的破袍子“刺啦”一声碎成布条,手里的断刀“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为首那个木偶似的张了张嘴,突然“扑通”跪了下去,额头砸在雪地上,溅起一片血珠。

另外两个跟着跪了,喉咙里发出细碎的“恭迎……持印者”,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我撑着膝盖喘气,忽然听见胸腔里传来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是天道的哀鸣?

原来旧天道真的在死去,而我是拿凡躯当刀,亲手捅了它一刀。

“昭哥……”顾九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我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只见眉心的印记正渗血。

那滴血落在雪地上,“滋啦”一声融化了一片雪,竟“噌”地冒出株透明的花。

花瓣薄得能看见里面的脉络,每片上都浮着小字,我凑近了看,最后一行刺得我眼睛发疼:“凡躯载道,七日即崩。”

风卷着雪粒扑过来,那花在风里摇晃,像在对我笑。

我伸手去碰,指尖刚碰到花瓣,掌心突然麻得像过了电。

顾九娘拽我袖子的手紧了紧,苏清欢的定魂针还扎在我身上,林雁秋的刀还横在半空。

可我盯着那株从自己血里长出来的花,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七日之后,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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