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教授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指节在办公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陈默最近的表现实在反常得离谱。
上周拒绝了腾讯的暑期实习offer，理由是不想早起；前天翘掉了他带的人工智能项目组会议，说是要补觉；昨天更过分，在操作系统课上抱着手机刷短视频，被点名回答问题时居然说这题期末不考吧？
作为带了陈默两年的专业课老师，许教授翻遍学生档案，这孩子大一时还拿过校级编程竞赛二等奖，怎么突然就成了混日子的刺头？
他想起昨天查成绩时，陈默的考勤表上红杠比对勾多，银行流水却显示近三个月有五笔五万以上的进账——这哪像是普通学生的消费水平？
叮铃铃——
许教授抓起手机，屏幕上李红梅三个字让他喉咙发紧。
前天他犹豫再三拨出的那通电话，终于等来了回应。
阿姨，我是陈默的专业课老师许明远。他清了清嗓子，陈默最近在学校的情况......可能需要您来聊聊。
电话那头的李红梅正在菜市场挑西红柿，塑料袋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她蹲下身捡菜，听见许教授说拒绝实习、不上课、账户异常，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教授您说他心理有问题？她声音发颤，指甲掐进掌心，他是不是被人骗了？
或者...
我也是担心这个。许教授叹气，您方便的话，明天来学校一趟？
李红梅连夜坐高铁从老家赶过来。
凌晨三点的火车站，她攥着皱巴巴的车票，外套还沾着菜市场的菜叶子。
校门外的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她踩着露水往男生宿舍跑，路过奶茶店时，躺平特饮的霓虹灯牌在她眼里晃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陈默！
宿舍门被拍得震天响。
睡梦中的陈默被惊醒，系统面板刚弹出今日摆烂时长达标，奖励现金十万的提示，就看见母亲红着眼眶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他最爱吃的酱牛肉——但那只提酱牛肉的手，此刻正揪着他的耳朵。
疼疼疼！妈你轻点！陈默捂着耳朵后退，拖鞋都歪到脚边。
李红梅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他肩膀上：你是不是被传销骗了？
还是在网上搞什么赌博？
上个月你爸住院，你打回来两万块钱，我还以为你勤工俭学......教授说你账户里有几十万！她突然拔高声音，你是不是做违法的事了？
我现在就报警！
陈默被她推得撞在书桌角，后腰硌得生疼。
他抓住母亲颤抖的手，打开手机银行APP：妈你看，这是正规理财收益，还有奶茶店的分红。屏幕上，余额宝显示着37.6万，另一个账户是某科技公司的股权凭证，我没骗人，真的。
李红梅凑近看，手指几乎贴在屏幕上。
她认出那个奶茶店的名字——上个月陈默说和同学合开的，她还骂他不务正业。
可现在股权凭证上的公章红得刺眼，理财明细里每一笔进账都有银行流水。
那你为什么不去上课？她抽噎着，你爸供你上大学不容易，你以前多爱学习......
陈默喉咙发紧。
前世他躺在ICU时，父亲跪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求加号的样子突然涌上来。
他按住母亲手背：妈，我不是不学习。
我就是......不想像以前那样，每天睡四个小时，最后把命搭进去。
李红梅愣住了。
儿子眼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疲惫，像块被揉皱的布，摊开后全是细密的褶子。
她想起上个月视频时，陈默眼睛亮得反常，说现在每天能睡够八小时，当时她还骂他没出息。
我就是想活得轻松点。陈默轻声说，真的，我现在过得很好。
第二天上午，许教授的办公室里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却掩不住紧张的气氛。
陈默同学。许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你母亲已经看过你的账户流水，但作为教育者，我必须提醒你——大学是人生的关键阶段，你现在的选择，可能会影响你一辈子。
李红梅攥着茶杯，杯壁烫得她手指发红：教授，孩子要是哪里错了，我们改......
不是改不改的问题。许教授翻开教案，里面夹着陈默大一时的编程作业，他上学期还在帮导师做图像识别项目，这学期连实验室门都不进。
再这样下去，奖学金评定肯定受影响，甚至可能被劝退。
劝退？李红梅手里的茶杯当啷掉在地上，瓷片溅到许教授的皮鞋上。
她蹲下去捡碎片，指甲缝里渗出血丝，教授您再给孩子一次机会，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默看着母亲佝偻的背影，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弹出刺目的金光。
他低头假装看手机，实则盯着浮现在视网膜上的新任务：【建立首个躺平主题消费空间，拓展休闲娱乐产业链。
奖励：优质商业地产产权×1，系统积分×500】
妈，我没胡闹。他弯腰帮母亲捡瓷片，指尖碰到她粗糙的指腹，我在做一个项目，可能能赚很多钱......
赚钱？许教授冷笑，你以为商业是过家家？
等你把钱赔光了，拿什么弥补荒废的学业？
陈默站起身，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
他想起昨天系统提示奶茶店估值破五千万，想起苏若雪说要开第二家店，想起自己账户里那串零——足够在学校附近买栋小楼，足够让母亲不用再去菜市场卖菜。
许教授。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但有些路，我想自己走。
许教授的钢笔在教案上戳出个洞。
他望着陈默从容的表情，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读研时，导师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他觉得导师迂腐，现在却成了当年自己最不屑的说教者。
随你吧。他收拾教案，但后果自负。
李红梅追着许教授出办公室，在走廊里低声道歉。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系统任务里躺平主题消费空间的描述，心里已经有了蓝图——一楼开慢咖啡，二楼设午休舱，三楼弄游戏区，每个角落都贴着今日摆烂额度已充值的标语。
小默？李红梅回来时，眼眶还是红的，教授说......说下不为例。
陈默笑着搂住她肩膀：妈，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您就不用再担心了。
走廊尽头的上课铃响了。
陈默看着母亲坐校车离开的背影，转身往教室走。
路过公告栏时，他瞥见许教授的课程表——下午第二节是操作系统课，教室是305。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系统任务进度条已经跳到10%。
风掀起公告栏上的课程表，一张优秀学生评选标准的海报飘落在地，被路过的学生踩出一道折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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