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蝉鸣撞在宿舍玻璃窗上，陈默蜷在懒人沙发里，脚边堆着三盒没拆封的游戏卡带。
林导员的皮鞋跟叩得瓷砖咚咚响，手里攥着的毕业生登记表被捏出褶皱：“陈默！你知不知道现在去教务科还能改领证书的申请？你上回说不想穿学士服我忍了，不领毕业证算怎么回事？”
陈默把手机屏幕转向导员，某财经杂志实时富豪榜上，他的名字在榜首位置泛着冷光：“导员，我上周刚收购了给咱们学校供了十年校服的制衣厂。”他打了个哈欠，“毕业证压箱底能换钱吗？我觉得大学生活已经够累了，没必要再走一次形式。”
林导员的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你当这是过家家？就算你现在是富豪——”话没说完突然哽住，目光扫过手机屏幕上的“1276亿美元”时，喉结动了动。
上回见这学生，他还因为翘课被请家长，怎么半年不到就成了世界首富候选？
窗外传来隔壁寝室的喧闹，赵宇航举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屏幕蓝光映得他眼镜片发亮：“默哥！躺赢计划用户数破八千万了！美国分部刚发邮件说，德州有个农场主靠咱们的‘每日摸鱼任务’种出了有机番茄，被当地超市抢着签独家——”他突然注意到林导员，后颈立刻绷直，“导、导员好。”
“出去！”林导员额头青筋跳了跳，又转头看向陈默，声音软了些，“就算不为自己，你不为许教授想想？他为你跟教务处处长吵了三次，就为给你争取优秀毕业生名额。”
陈默的手指在手机上划拉，停在许教授上周发的微信：“小默，毕业典礼我想把你写进致辞里。”他盯着对话框里那个带着老花镜特效的头像，忽然笑了：“导员，许教授比谁都清楚，我这种‘问题学生’的毕业证，才是对他教育理念最好的证明。”
礼堂穹顶的水晶灯在彩排时就开得透亮，许教授站在后台镜子前，反复调整领结。
镜中映出他鬓角的白发——三年前那个在实验室打地铺写代码的学生，现在成了他教案里“打破常规”的案例。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演讲稿，最后一段被红笔圈了又圈：“教育不该是流水线，有人选择奔跑，有人选择慢行，但终点从不是一张纸。”
“许老师，该您上场了。”礼仪小姐的声音打断思绪。
他深吸口气，踩着台阶走上台时，视线掠过第一排空位——那是陈默的位置，从大一到现在，他就没正经坐满过三次全校大会。
台下的掌声像浪潮涌来。
许教授扶了扶眼镜，目光扫过台下几百张年轻的脸：“今天我想讲一个‘问题学生’的故事。”他停顿片刻，“他翘过87节课，在实验室睡过43个通宵，论文外审意见里写着‘近年最具工业价值的本科成果’。”
礼堂里响起抽气声。
坐在第三排的苏若雪低头轻笑，指尖在手机上敲出一行字：“许教授把你翘课的数字都算清楚了。”
陈默窝在礼堂最后排的角落，手机屏幕亮了又暗。
他看着许教授眼角的皱纹在灯光下舒展，突然想起前世住院时，邻床大爷说的话：“年轻人，活法儿不止一种。”那时他还在为项目进度掉头发，现在倒真应了这句话。
“他用另一种方式证明了自己——”许教授的声音拔高，“不是用学分绩点，而是用改变世界的能力。”
掌声如雷。
坐在前排的林晓峰捏着摄像机的手青筋暴起，镜头里陈默的侧脸被人群挡住大半。
他想起三天前查到的实验室日志：陈默的实验数据精确到毫秒，连服务器后台记录都显示，那些被他标记为“翘课”的下午，陈默其实在帮高敏教授调试新算法。
“不可能……”他低声呢喃，摄像机镜头在人群中晃动。
“下面有请校长宣布特别奖项。”主持人的声音让陈默直起身子。
校长扶着讲台，目光越过镜片：“经校董会决议，我们设立首个‘最具潜力毕业生奖’。”他顿了顿，“获奖者是——陈默同学。”
礼堂瞬间炸成一片欢呼。
赵宇航从座位上蹦起来，手机差点摔在地上；苏若雪笑着鼓掌，指尖掐进掌心都没察觉；林导员摸着胸口，终于信了这学生真不是在胡闹。
陈默慢悠悠走上台，校长把烫金证书递给他时，低声说：“有空回校开个讲座？年轻人都想知道，怎么躺着也能改变人生。”
他接过证书的刹那，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恭喜达成‘社会评价重构’成就，解锁‘全民教育资本化’功能。”与此同时，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邀请函正躺在邮箱里，发件人备注是“教育创新项目负责人”。
典礼结束时已近黄昏。
林晓峰抱着摄像机冲进实验室，把这几天收集的资料摊了一桌：实验日志、外审邮件、服务器记录……他翻到最后一页，是陈默大一时的体检报告，上面写着“轻度焦虑症，建议规律作息”。
“为什么？”他对着空荡的实验室喃喃，“一个总说要躺平的人，怎么会比所有人都努力？”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陈默的笑声，混着苏若雪的嗔怪：“别把证书揉皱了，那是许教授的心意。”
林晓峰的手指停在陈默论文的参考文献页，最后一条备注突然刺痛眼睛——“致谢：感谢系统让我明白，躺平不是放弃，是换种方式抵达终点。”他猛地抬头，实验室的白墙在暮色中泛着青灰，某个角落的摄像头红灯微闪，像一只沉默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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