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那点酒劲儿“噌”地变成了一股邪火！不是怕，是怨！是急！
她二话不说，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就冲了过去，跟个护食的母老虎似的。王老板正搂着个穿亮片裙的小妹，肥手不老实地在人家腰上摸索，嘴里的酒气混着唾沫星子乱喷。
莉莉一看那小妹，火更大了！她上去一把就扒拉开小妹搭在王老板肩膀上的手，嗓门又尖又利，压过了音乐：
“起开起开！一边儿去！我跟王哥有话说！”
那小妹吓了一跳，翻了个白眼，嘟囔着“神经病”，扭着屁股走了。
王老板怀里一空，有点不爽地抬起头，一看是莉莉，小绿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不易察觉的厌烦。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脸上瞬间堆起油腻的假笑：
“哟！莉莉妹子？稀客啊！今儿咋有空…”
“王哥！”莉莉一屁股就挤坐到王老板旁边，挨得贼近，那股廉价香水味直冲王老板鼻子。她完全没看旁边桌上其他人诧异的眼神，一把抓住王老板的胖胳膊，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嘴像机关枪一样突突开了：
“您还知道回来啊？！这么些年！您跑哪儿去了？！人间蒸发啊？！电话打不通！BP机呼死也不回！您知道…您知道我多想您吗？！”她这话半真半假，想王老板是假，想王老板许诺的“大富贵”是真！
王老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懵，想抽回胳膊，莉莉抓得死紧。他干笑两声：“咳…忙！南方生意大！山里信号塔工程，忙得脚打后脑勺！这不刚回咱这小地方…”
“您甭跟我扯那些！”莉莉打断他，眼圈说红就红，带着点委屈的哭腔，手指头还戳了戳王老板的肥胳膊。
“王哥！都怪您！当初说好的带我去香港！去挣大钱！结果呢？半道儿让陈志强那闷葫芦王八蛋给搅和黄了！”莉莉咬牙切齿，把陈志强恨上了，“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拦着车，哪还用在这破地方受穷受气，看人脸色？！”
莉莉紧紧抓着王老板的胳膊，眼神热切得能烧起来，声音带着急切的恳求：
“王哥！这回！这回您可不能再扔下我了！我跟您走！真的！您去哪儿我去哪儿！山里就山里！信号塔就信号塔！管账我行！我在银行干了这么多年，门儿清！保证给您管得明明白白！周建军？我明天就跟他离！那窝囊废，早该踹了！”
她一股脑把心里话全倒出来了，生怕王老板再跑了。那副热切、谄媚、又带着点愚蠢疯狂的样子，看得王老板心里直冷笑。
王老板眯着小绿豆眼，看着莉莉那张因为激动和酒精而泛红、写满贪婪和愚蠢的脸，像看一条主动咬钩的鱼。他慢悠悠地端起桌上那杯别人敬的酒，晃了晃，没喝，反而推到莉莉面前，声音带着点蛊惑：
“莉莉妹子…这话，当真？山里…可苦。信号差，出趟门都难。”
“当真！比真金还真！”莉莉一把抓起那杯酒，也不管是谁的，仰脖子就灌了下去！辣得她直咳嗽，但眼神更亮了，“苦怕啥？跟着王哥您，吃糠咽菜我都乐意！总比在这烂泥塘里强！”
王老板看着她喝下那杯酒，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冰冷的弧度。他肥手拍了拍莉莉的手背（莉莉激动得直哆嗦），压低声音：
“行！有你这句掏心窝子的话，王哥心里有数了！还是老规矩…待会仓库点货，你来吗？”他眼神扫过莉莉手腕上那块旧表，还是前几年他做鱼饵送给莉莉那块。
“来！”莉莉坐在那儿，心跳得飞快，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是酒劲还是兴奋。她把王老板当成了救命稻草。
下岗通知？那就是张擦屁股都嫌硬的破纸！买断工龄那点钱？早让周建军换成游戏点卡和网吧包夜费了！
邮局那身绿皮一脱，他反倒觉得浑身松快！下岗？下得好！省得天天装模作样去点卯，看领导脸色。现在多自在？天老大，他老二！
网吧，成了他第二个家，比那个冷锅冷灶、看莉莉脸色的破窝强百倍！依旧是街角那家“奔腾电脑屋”，烟雾缭绕，键盘声噼啪响。周建军窝在最里面那台老机器前，屏幕上闪着《红色警戒》的炮火连天。他嘴里叼着根廉价烟，烟灰快烧到手了也不弹，眼珠子瞪得溜圆，手指在油腻的鼠标上疯狂点击，嘴里还骂骂咧咧：
“炸！炸死丫的！老子有矿！有钱！造坦克！淹死他们！”虚拟世界里的“矿车”和“基地”，成了他唯一能掌控的“产业”。
饿？饿不着！他算盘打得精着呢！爹妈退休金加起来不老少！饿死谁，也饿不死他这老周家独苗！到饭点儿，他妈周母，或者被他妈骂骂咧咧支使来的周父，总得拎着个铝饭盒，唉声叹气地找到网吧来。
“建军…建军啊…吃饭了…”周母把饭盒放他油腻的电脑桌边，看着儿子那副沉迷游戏、胡子拉碴的邋遢样，心里又气又疼。
要是周父更直接，拐棍往地上一杵，梆梆响：“兔崽子！还玩？！家也不回！饭还得给你送来！老子退休金是养你打游戏的？！”
周建军头都不回，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指不停：“放那儿放那儿！”理直气壮，毫无愧色。周父气得胡子直翘，周母抹着眼泪，老两口拿这滚刀肉一点办法没有。
至于莉莉？呵！那女人，爱咋咋地！整天吊着个脸，嫌他窝囊，嫌他穷！下岗后更没个好脸色，说话跟刀子似的扎心。她去哪了？跟谁混？周建军才懒得管！最好别回来，省得烦他！反正爹妈这儿有饭吃，网吧有游戏打，这日子…凑合过呗！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周建军，只管在游戏里“征服世界”就行！
网吧老板叼着烟过来收钱：“建军，包夜费！再加五个钟头！”
周建军眼皮都不抬，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扔桌上：“拿去！别吵！正关键时候呢！”那钱，指不定又是从他妈买菜钱里抠出来的。
他猛吸一口烟，烟灰簌簌掉在油腻的键盘缝里，手指在鼠标上狠狠一点：“进攻！推平他们！”虚拟世界里的炮火映着他那张麻木又带着点疯狂的脸。现实？现实算个屁！哪有游戏里当“总司令”来得痛快！他这条“咸鱼”，是彻底腌入味了，翻身？下辈子吧！
（作者的话:别不信，我老舅就这个样，我是根据我老舅部分生活经历改写的周建军，现在他已经不去网吧了，玩手机游戏呢，上次我在街里看见他骑电动车左右手各拿一个手机，对着手机傻乐，用胳膊肘当拧车把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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