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之夜的前夕,霍格沃茨城堡沉浸在一种虚假的宁静中。拉文克劳塔楼最高处的废弃天文教室,成了洛特斯·怀特和卡珊德拉·布莱克临战前夜的秘密堡垒。没有点灯,只有冰冷的、近乎惨白的月光从巨大的拱形窗户泼洒进来,将空旷的房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囚笼。
洛特斯背对着月光,站在房间中央。她正在整理一件从未穿过的礼服长袍——并非参加舞会的华丽款式,而是一件剪裁异常简洁、面料流淌着月华般光泽的银灰色长裙。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领口处用冰蓝色丝线绣着一朵极其微小、却栩栩如生的蓝莲花苞。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战袍”,也是通往深渊的“祭服”。她的动作一丝不苟,指尖拂过冰凉的丝绸,如同战士最后一次擦拭即将饮血的佩剑。金发在冷月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侧脸线条紧绷如弓弦,蓝灰色的眼眸深处,是一片冻结的荒原,荒原之下,却燃烧着孤注一掷的冰焰。
卡珊德拉蜷缩在远离窗户的阴影角落里,背靠着一根冰冷的石柱。她把自己缩得很小,几乎要融入那片黑暗。浓密的乌黑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和一双在阴影中闪烁着惊惶光泽的灰色眼眸——那不再是冬雾的朦胧,而是如同打磨过的、冰冷的枪械金属,此刻却盛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她的双手紧紧环抱着膝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颈间那枚银制凯尔特结项链,冰蓝蛋白石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寒光,像一颗不祥的星辰,不断汲取着她的体温,试图压制那如影随形的、来自里德尔庄园的死亡低语。
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两人之间。只有洛特斯整理衣物的细微窸窣声,和卡珊德拉压抑到极致的、几乎听不见的抽气声。
“都准备好了?”卡珊德拉的声音突然响起,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过岩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她抬起头,灰色的眼眸穿透阴影,死死钉在洛特斯挺直的背影上。
洛特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将最后一根隐藏着微型蛋白石碎屑(卡珊德拉提供,用于关键时刻稳定灵魂、引爆蓝莲)的发夹别进浓密的金发深处。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结了冰的湖面:
“嗯。信已经‘送’出去了。他喜欢那个称呼,‘我的星光’。”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道具。“多比会在庄园防护因我进入而波动最剧烈的瞬间,出现在你指定的位置。斯拉格霍恩那边…”她顿了顿,“…只能赌他的愧疚和恐惧了。”
卡珊德拉灰色的眼眸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她猛地低下头,将脸更深地埋进膝盖和臂弯形成的狭小空间里,肩膀的颤抖更加明显。“洛特…我害怕…”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绝望,“我怕我的‘眼睛’…不够快…不够准…我怕我看到的…就是明天…”
她没说下去。但那个画面——冰冷的黑曜石地,失去光芒的蓝灰色眼睛,被蛇爪攫取的蓝莲余烬——如同最恶毒的幽灵,在两人心间无声地尖叫。
洛特斯整理长袍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她缓缓转过身,面向阴影中的卡珊德拉。月光勾勒出她半边身体,银灰色的长袍流淌着清冷的光泽,另一侧则完全浸没在黑暗中。她的蓝灰色眼眸在明暗交界处,如同淬火的寒星,直直刺向那片蜷缩的阴影。
“卡珊德拉·布莱克。”洛特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疑的、金属般的锋锐,清晰地穿透了房间的寂静,“看着我。”
卡珊德拉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她挣扎着,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月光吝啬地照亮了她苍白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那双灰色的眼眸如同受惊的幼兽,盛满了破碎的恐惧和无助的泪水,却倔强地迎上了洛特斯的目光。
洛特斯一步步走近,银灰色的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在卡珊德拉面前蹲下,阴影瞬间笼罩了两人。她伸出手,没有去擦卡珊德拉脸上的泪痕,而是用冰冷却异常稳定的手指,轻轻捧住了好友苍白冰凉的脸颊,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知道你害怕。”洛特斯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再是命令,而是一种穿透灵魂的共鸣,“我也害怕。我怕死,怕成为他祭坛上枯萎的标本,怕再也见不到大奥蒙德街的阳光,怕再也听不到爸爸修鞋的敲打声和妈妈哼的歌…”她的声音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蓝灰色的眼眸深处,那片冰封的荒原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翻涌的、对平凡温暖的刻骨眷恋。但这脆弱只出现了一瞬,立刻被更坚硬的冰层覆盖。
“但是卡珊,”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声音重新变得斩钉截铁,如同寒冰铸就的誓言,“我更怕什么都不做!更怕看着他完成第三个魂器,看着他彻底坠入深渊,看着他带着那扭曲的‘永恒’降临,然后把羊毛孤儿院、把大奥蒙德街、把霍格沃茨、把你、把我父母…把一切我们珍视的东西,都拖入他冰冷的黑暗王座之下!”
她的蓝灰色眼眸中,冰焰疯狂燃烧,几乎要灼伤卡珊德拉的视线。“明天的‘死亡残影’,不是你看到的结局!它是武器!是你刺向黑暗心脏的匕首!我需要你看到它!需要你记住那祭坛的冰冷,记住那蛇爪的狰狞!然后,把这一切,化作刺穿他心脏的坐标!”
洛特斯松开捧住卡珊德拉脸颊的手,转而紧紧抓住了她冰冷颤抖的手腕。蓝莲印记在她胸口冰冷而稳定地搏动,一股纯净而坚韧的力量,顺着相触的肌肤,如同涓涓暖流,带着守护与坚定的意志,源源不断地涌入卡珊德拉几乎被恐惧冻结的身体。
“相信我,卡珊。”洛特斯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如同风暴中屹立不倒的灯塔,“也相信你自己!你的‘渡鸦之眼’,不是为了预言死亡而存在!它是为了阻止死亡!为了守护!就像你一直在守护我一样!”
卡珊德拉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那熟悉而令人心安的蓝莲之力,看着洛特斯眼中那燃烧着同归于尽般疯狂却又无比清醒的冰蓝色火焰。好友的话语,像重锤,砸碎了她心中恐惧的坚冰;又像火炬,点燃了深埋在灰烬之下的、属于布莱克血脉的、永不屈服的骄傲和守护的决绝。
她眼中的恐惧泪水并未干涸,但那份破碎的无助,正被一种同样沉重、却更加坚硬的东西取代。灰色的眼眸中,如同淬火后的钢铁,恐惧的杂质被烧融,只剩下冰冷的、锐利的决心。
她反手,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回握住了洛特斯的手。她的手指依旧冰冷,却不再颤抖。灰眸死死锁住洛特斯的蓝灰色眼睛,声音嘶哑却一字一顿,如同刻在石碑上的誓言:
“我…会‘看’!我会看到祭坛的每一道裂痕!看到那条蛇的每一片逆鳞!看到…你活着走出来的路!”她顿了顿,灰色的眼眸中燃烧起近乎偏执的火焰,“如果…如果我的‘眼睛’最终看到的还是那片黑石地…洛特斯·怀特,我发誓,我会让整个里德尔庄园,都回荡起我卡珊德拉·布莱克用生命发出的、最恶毒的死亡尖啸!让他永世不得安宁!”
两个少女的手在冰冷的月光下紧紧相握,一个掌心燃烧着冰蓝的决绝,一个指尖缠绕着灰白的诅咒。绝望与希望如同双生的藤蔓,在她们紧握的手中疯狂交织缠绕。
洛特斯看着卡珊德拉眼中那重新燃起的、如同淬火钢刃般的灰色光芒,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弧度。那不是笑容,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释然。
“好。”她只回答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她站起身,重新走向那件悬挂在月光下的银灰色长袍。背影挺直,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骑士。卡珊德拉依旧蜷缩在阴影里,但灰色的眼眸不再涣散,而是如同最警惕的哨兵,紧紧追随着洛特斯的每一个动作,仿佛要将挚友的身影,牢牢刻进灵魂深处,作为对抗明日那致命“死亡残影”的唯一锚点。
新月之夜的前夜,绝望与希望同在,恐惧与勇气共生。她们是彼此唯一的堡垒,也是刺向深渊的、最后一对双生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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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之夜,无星无月。
天幕是浓得化不开的墨黑,沉甸甸地压在里德尔庄园高耸的尖顶之上。庄园内部,却反常地点燃了幽绿色的魔法壁灯,将冰冷的黑曜石地砖映照得如同幽冥之路,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羊皮纸、龙血墨水,以及一种…即将进行盛大祭祀的、令人窒息的甜腥与腐朽交织的气息。
洛特斯·怀特站在大厅中央。她穿着那身银灰色的长裙,月光般流淌的光泽在幽绿灯光下显得格外清冷脆弱。领口那朵冰蓝色的蓝莲花苞,如同冻结的泪滴。金发被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天鹅般修长脆弱的脖颈。她微微垂着头,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姿态恭顺,如同献祭给神明的纯洁羔羊。蓝灰色的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汹涌的冰海。
汤姆·里德尔站在通往庄园更深处的巨大拱门前。他身着纯黑的礼服长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俊美得如同深渊本身雕琢的塑像。深不见底的黑眸落在洛特斯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近乎灼热的、带着毁灭性占有欲的欣赏。他看到了她的“恭顺”,看到了她刻意展现的脆弱,更“看”到了她灵魂深处那份因即将靠近“永恒核心”而“必然”存在的、令他无比愉悦的紧张与期待。
“我的星光,”汤姆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在寂静中拨响,带着一种令人沉溺的磁性。他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态是无可挑剔的邀请,却更像君王召唤他的所有物。“准备好了吗?去见证…真正的永恒诞生。”
洛特斯缓缓抬起头。蓝灰色的眼眸迎上他的视线,清澈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他完美的身影,带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紧张与无限憧憬的光芒。她甚至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丝羞怯而依赖的浅笑。这笑容完美无瑕,如同精心绘制的面具。
“是的,汤姆。”她的声音轻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被他解读为激动的微喘。“我…准备好了。”
她将自己的手,轻轻地、带着一种仿佛交付全部的信任,放入了汤姆等待的掌心。
就在她指尖触及他皮肤的瞬间,
庄园之外,距离锻铁大门最近的一棵扭曲紫杉树下。
卡珊德拉·布莱克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惨白的手指死死抠进粗糙冰冷的树皮!就在洛特斯进入庄园核心防护圈的刹那,那股庞大而混杂着无数死亡与黑暗魔法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她脆弱的精神壁垒!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从她齿缝间挤出!颈间的冰蓝蛋白石项链瞬间变得刺骨欲裂!无数冰冷粘稠的死亡片段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她的意识!
小精灵的哀嚎,日记本的腐朽低语,弑亲骸骨的怨毒诅咒,还有…祭坛上那永不消散的、对灵魂标本的贪婪渴望,以及更强烈的,是那条蛰伏在庄园地底深处的、巨大蛇怪的冰冷视线。
它感觉到了!它感觉到了“入侵者”!
生理反噬瞬间爆发!剧烈的头痛让她眼前发黑!指尖接触树皮的地方,一层厚厚的、闪烁着不祥寒光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生命力在疯狂流失!
但卡珊德拉灰色的眼眸却在剧痛中猛地睁大!瞳孔收缩成针尖!她“看”到了!清晰地“看”到了!在无数扭曲死亡的碎片洪流中,那个由黑曜石构成的“永恒之间”如同黑暗心脏般搏动!祭坛的核心处,一个由无数扭曲符文缠绕、如同活物般脉动的“心脏链接”的点!以及,在祭坛正下方幽深的黑暗中,一双巨大的、如同熔金地狱之门的蛇瞳!位置!精准的位置!
庄园之内!
就在卡珊德拉指尖白霜蔓延、精神濒临崩溃的同一瞬间!
洛特斯胸口的蓝莲印记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般轰然爆发!不再是预警的刺痛,而是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这剧痛不仅源于卡珊德拉正在承受的恐怖冲击,更源于她自身对那祭坛本能的恐惧和憎恨。
但洛特斯没有退缩,她脸上那副羞怯依赖的面具甚至没有丝毫动摇,蓝灰色的眼眸依旧清澈地倒映着汤姆的身影。她只是借着那“激动”的微颤,顺势微微向前踉跄了半步,仿佛被庄园深处强大的魔力气息所“震慑”。
就在这踉跄的瞬间,她一直交叠在身前、隐藏在宽大袖口下的左手,猛地攥紧!
灵魂深处,那株枯萎蓝莲的梦魇、怀特夫妇温暖血脉的守护之力、对汤姆刻骨的恨意、以及对卡珊德拉安危的极致担忧——所有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熔炉,轰然引爆了积蓄已久的蓝莲之力!
“绽!”无声的呐喊在她灵魂深处炸响!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冰蓝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她胸口爆发!并非攻击汤姆,而是直冲大厅穹顶!光柱中,一朵巨大的、由纯粹冰焰构成的蓝莲花苞虚影瞬间绽放!花瓣的边缘锐利如刀,散发着冰冷到极致也纯净到极致的守护与净化之力!
整个里德尔庄园大厅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洁又充满毁灭气息的光芒照亮!幽绿的壁灯瞬间黯然失色!墙壁深处古老的防护符文被这强大的、源于灵魂本源的力量冲击得嗡嗡作响,光芒明灭不定!
汤姆·里德尔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瞬间爆发出狂喜与欣赏交织的璀璨光芒!他非但没有丝毫惊怒,反而像是看到了最完美的艺术品终于揭开了面纱!他甚至没有去阻止那道冲天的光柱,只是微微眯起眼,享受着那冰蓝光芒带来的、刺痛灵魂的纯净感!
“多么…美丽的力量!”他低语,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陶醉,紧紧握着洛特斯的手甚至微微用力,仿佛在鼓励她释放更多。
“我的星光…你终于…愿意向我展示你全部的璀璨了!”
他把这爆发,当成了她“臣服”于永恒光辉前,激动到难以自抑的表现。
当成了献祭前的华彩乐章。
而此刻,庄园外,那冰蓝光柱爆发的强烈魔力波动,如同最完美的掩护,瞬间淹没了卡珊德拉“死亡残影”能力触发的微弱精神涟漪!多比的身影在紫杉树旁砰然出现,卡珊德拉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将沾着自己指尖白霜和用血匆匆写下的关键坐标的布片塞进多比手里!
“斯拉格…霍恩…快!”卡珊德拉嘶哑地吐出几个字,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大厅内,冰蓝光柱缓缓消散。洛特斯仿佛耗尽了力气,身体微微摇晃,脸上带着“激动”过后的红晕和一丝“羞怯”的苍白,蓝灰色的眼眸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望向汤姆。“对…对不起,汤姆…我…我控制不住…”
“无需道歉,我的星光。”汤姆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他抬手,用指背极其珍重地拂过洛特斯微烫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情。“这力量…本就该如此耀眼。尤其是在…这神圣之地。”
他牵着她,转身,推开了那扇通往更深黑暗的、由无数扭曲盘绕的紫杉木枝条构成的巨门。
永恒之间。
破碎镜子折射的惨绿光线令人头晕目眩,空气冰冷粘稠,弥漫着灵魂腐烂的甜腻气息。中央的黑曜石祭坛上,悬浮的紫杉木魔杖被翻涌的黑雾包裹,如同活物的心脏在搏动。杖尖下方,枯萎的蓝莲标本和洛特斯的银书签被黑雾缠绕着,如同祭品。祭坛旁,一个覆盖着天鹅绒的银盘上,静静躺着一顶闪烁着珍珠般温润光泽、却散发着古老智慧与强大魔力的冠冕——拉文克劳的冠冕!
汤姆松开洛特斯的手,缓步走向祭坛。他的背影在破碎镜子的折射下,扭曲出无数个狂热的、野心勃勃的影像。他拿起魔杖,动作优雅而充满仪式感。深不见底的黑眸看向冠冕,里面燃烧着对永生的极致渴望。
“看好了,洛特斯。”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如同在吟诵黑暗的圣诗,“看好了,这撕裂死亡的瞬间…这…不朽的开端!”
他高举魔杖,口中开始念诵古老而亵渎的咒语,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空气!祭坛上的血色符文瞬间被点亮,散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翻涌的黑雾如同活物般兴奋地嘶鸣!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颤!一股撕裂灵魂的、令人作呕的腐朽力量开始汇聚!目标——拉文克劳的冠冕!他要在那里,注入第三片撕裂的灵魂碎片!
就在咒语进行到最关键、灵魂撕裂即将完成的最脆弱瞬间!
就在汤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掌控力量、撕裂自我的狂喜巅峰。
洛特斯动了。
她脸上所有的羞怯、依赖、激动瞬间消失。
如同面具被彻底撕碎,蓝灰色的眼眸中,冰封的荒原瞬间被一场毁灭性的冰风暴席卷,只剩下刻骨的恨意、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冰冷的决绝。
“为了羊毛孤儿院的阳光!为了大奥蒙德街的笑声!为了卡珊德拉!为了…我自己!”
无声的呐喊在她灵魂深处炸响,她不再是等待献祭的羔羊。
她一直隐藏在袖中的左手猛地扬起,掌心紧握的,不是魔杖,而是那枚被她净化过的、边缘打磨得异常锋利的银质胸针。
胸针的尖端,一点冰蓝色的光芒如同压缩到极致的星辰,瞬间亮起。
那不是防御,不是净化,是撕裂!是
她融合了所有意志、所有力量、所有绝望与希望凝聚成的——灵魂撕裂之刃!
“对不起。”
她像一道银灰色的闪电,扑向祭坛旁那个毫无防备的背影。
凝聚了全部蓝莲之力的、锋利的胸针尖端,带着刺骨的冰寒与撕裂灵魂的意志,狠狠地、精准无比地刺向汤姆·里德尔的后心。
目标——那正在被咒语撕裂、暴露于外的灵魂伤口。
噗嗤!
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时间仿佛凝固了。
汤姆·里德尔高举魔杖的动作猛地顿住,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卡在喉咙里。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一截闪烁着冰蓝色光芒的、染血的银质胸针尖端,穿透了华贵的黑色长袍,露了出来。
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狂热的野心光芒如同潮水般褪去。没有惊怒,没有暴戾,反而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满足的明悟。
他甚至还维持着那副优雅的姿态,只是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洛特斯的手还紧紧握着那枚刺穿他心脏的胸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银灰色的长袍上溅上了刺目的猩红。她剧烈地喘息着,蓝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他,里面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却也带着一丝完成致命一击后的、生理性的茫然和…难以置信的颤抖。
汤姆看着她。看着她脸上残留的决绝,看着她眼中那复仇的火焰,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指尖。他的嘴角,竟然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勾起。那是一个冰冷、破碎、却带着极致愉悦与释然的弧度。
“你…终于…”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沫翻涌声,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亮出你的利爪了…我的…星光…”
他的黑眸中,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扭曲到令人心寒的深情与赞赏。仿佛她这致命的一刺,不是背叛,而是他期待已久的、爱的终极证明!是比任何臣服和献祭都更深刻的“羁绊”!痛楚越剧烈,越证明这份“爱”的真实!正如他给予多比自由时的钻心咒,痛感本身,就是仪式的一部分!
他无视了胸前汩汩涌出的、带着灵魂腐朽气息的暗红色血液,无视了生命力飞速流逝的冰冷,无视了祭坛上因咒语中断而狂暴嘶吼的黑雾。
他眼中只剩下洛特斯,只剩下她刺向他时爆发的那道璀璨冰蓝光芒——那被他视为她灵魂本质的、最耀眼的力量。
他染血的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起,并非去推开她,也并非去拔出胸口的凶器,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想要去触碰洛特斯溅上了他鲜血的脸颊。
“这样…也好…”他破碎地低语,声音越来越微弱,黑眸中的光芒却在奇异地点亮,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死在…你的光芒下…成为你…永恒的…记忆…”
洛特斯看着他眼中那令人窒息的、扭曲的深情,看着他濒死时反而更显满足的笑容,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愤怒席卷了她!他连死亡都要掌控!连死亡都要成为他扭曲“爱情”的注脚!
就在他染血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前一刻!
就在他眼中那殉道般的光芒即将燃烧到顶点的瞬间!
洛特斯猛地动了!
她不是后退,而是向前。
她踮起脚尖,沾着鲜血的唇,带着一种决绝的、冰冷的、如同封印般的姿态,狠狠地、不容抗拒地吻上了汤姆·里德尔沾满血沫的、苍白的薄唇!
这个吻,充斥着浓烈的情感,是爱,是恨。
但它也是封印,是宣告,是对这份扭曲占有欲最彻底的践踏与终结。
汤姆·里德尔的身体猛地僵住。
深不见底的黑眸瞬间睁大,里面翻涌着极致的错愕,随即被一种更深的、如同夙愿得偿般的狂喜与满足淹没!
他感受到了唇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带着血腥味和她蓝莲之力的纯净气息。这比他想象的任何结局都更完美!他渴望的融合,他设计的殉道,他扭曲爱情的终极仪式…竟然以这种方式,在他生命的终点,以最激烈、最亲密的方式完成了。
他试图回应这个吻,试图加深这死亡的羁绊。但生命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逝。他只能任由她冰冷的唇贴着自己,感受着那最后的、来自他认定的“天使”的“恩赐”。
他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向后倒去。黑曜石祭坛冰冷的边缘硌着他的背脊。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洛特斯·怀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脸。
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庄园的遮蔽,从破碎镜子的缝隙洒落,勾勒出她沾血的、冰冷的轮廓。
金发在惨白的光线下如同燃烧的余烬,蓝灰色的眼眸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荒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因亲手终结而产生的茫然震颤和心痛。
他染血的嘴角,那抹满足的弧度,彻底凝固。
永恒之间里,翻涌的黑雾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鸣,缓缓沉寂。
祭坛上的冠冕失去了魔力的牵引,滚落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洛特斯缓缓直起身,唇上还残留着他冰冷血液的腥甜和死亡的气息。
她看着祭坛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嘴角却凝固着诡异笑容的躯体,看着那双至死都盛满了扭曲满足的黑眸。
没有解脱,只有悲伤。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和唇齿间那挥之不去的、名为汤姆·里德尔的、死亡的味道。
她赢了。她用他渴望的“死亡仪式”,杀死了他。
而他,也如愿以偿地,用死亡,将自己变成了她永恒记忆中,最冰冷、最沉重、最无法磨灭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