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懒界入口的金黑屏障,将李懒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望着碑身上懒道二字翻涌的雾气,腰间懒人布袋里的懒神涎震得更急了,像有只小手在挠他肚皮。
别催。李懒嘟囔着摸了摸布袋,指尖刚碰到碑面,识海里的懒气值突然炸开,像被点着的爆竹噼里啪啦往识海最深处钻。
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不是之前那股黏糊糊的黑气,是更沉、更烫的力量,顺着掌心往经脉里灌,烫得他额头瞬间冒出汗珠。
李懒!懒狼王的灵体唰地从云层里窜下来,毛绒尾巴紧紧缠住他手腕,不能再退!
再退半步,这碑里的黑气就要把整个懒界吞了!
李懒抬头,见懒狼王的眼睛不再是往日的慵懒眯缝,红瞳里翻涌着罕见的急切。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试炼时,那些被黑气勾走的修者——他们眼里的迷茫,像极了当年在街头饿昏时,望着富家公子抛来残羹的自己。
成吧。他吸了吸鼻子,把后背整个贴在碑上,懒懒散散地瘫成一团,反正躺着也不累。
话音刚落,碑身嗡地发出轰鸣。
金黑雾气突然凝成实质,裹着他往碑里拽。
李懒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站在一片混沌虚空里。
正前方悬浮着两团光。
一团是温润的金,裹着个慈眉善目的白须老者;另一团是阴鸷的黑,缠着个面容模糊的青年。
两人中间摆着张石桌,石桌上的茶盏里,茶水正翻涌成漩涡。
你说懒是躺平避世?金团老者端起茶盏,那我问你,乞丐躺墙根蹭饭是懒,还是为活?
自然是懒!黑雾青年的声音像刮过破瓦的风,连讨饭都懒得动,活该饿死!
可若他躺够了,爬起来掀了那堵墙呢?老者吹开茶沫,懒是手段,不是目的。
就像剑入鞘时越静,出鞘时越利——
够了!黑雾突然暴涨,裹住石桌轰然炸裂,你总说大懒近道,我偏要让这世道看看,懒就是弱!
就是该被踩在泥里!
李懒下意识要退,却撞进一道暖融融的屏障。
他看见老者抬手,金光照亮黑雾里的裂痕——那裂痕竟是老者心口的伤口,正渗出与金光同色的血。
真正的懒,不是逃避,而是放下。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在哄睡熟的孩子,不是懈怠,而是看透。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突然分裂。
一半化作金链,缠住疯狂挣扎的黑雾;另一半碎成星子,落进李懒眉心。
李懒痛得弯下腰,却听见无数细碎的声音钻进耳朵——是他在破庙躺平的呼吸声,在桥头签到时的蝉鸣,在城主府门前晒太阳时的风声。
原来...他捂着额头直起身子,那些碎片在识海里拼成完整的图,我之前练的是懒,现在才摸到道的边。
李懒!李懒!
熟悉的唤声穿透虚空。
李懒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瘫坐在碑前的青石板上。
赵婉儿蹲在他面前,发梢沾着夜露,眼睛红得像两颗浸了水的樱桃。
你可算醒了!她扑过来要扶,却被他懒洋洋地推开,小丫头别急,我就是...睡了个长觉。
谁急了!赵婉儿嘴硬地抹了把眼角,手指往碑上一指,你躺进去那会儿,碑面亮得跟火把似的!
我看见有个白胡子老爷爷和...和一个黑影子在吵架!
他们说的话我没太听清,就听见放下看透什么的
李懒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碑身上的懒道二字已不再翻涌,金黑雾气安静地缠绕着,像对闹够了的兄弟。
他摸了摸眉心,那里还残留着星子坠落的温热——原来懒神从未离开,他把道藏在每个躺平的瞬间里,等真正懂的人来捡。
懒狼。他仰头看向云层,却见懒狼王的灵体缩成个毛球,尾巴尖蔫蔫地垂着,你刚才说...怠魔不会放过我?
懒狼王没说话,只是用脑袋蹭了蹭他手心。
李懒忽然觉得,这毛绒绒的家伙其实比谁都清楚——当他触到懒道核心的那一刻,就像在黑夜里点了盏灯,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眼睛,该睁开了。
懒哥!
远处传来小弟子的喊叫声。
李懒眯眼望去,见个穿青衫的外门弟子正往这边跑,怀里抱着卷染了墨的竹简书。
观息台的试炼记录整理好了!弟子跑到近前,额角还挂着汗,三日连开三场,总共...总共就三个人通过。
李懒挑了挑眉。
赵婉儿凑过去要看,他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把懒人布袋往肩上一甩:走,回屋补觉去。
月光落进他眼底,那里有团比之前更亮的光——不是混沌,是通透。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云后,一团黑雾正缓缓凝聚,其中隐约传来青年的冷笑:大懒近道?
我倒要看看,这小乞丐能看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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