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眠之源的金色纹路如活物般爬上海面时,汐月正攥着半截枯萎的藤须。
她发间的鲛人珠串在灵气乱流中泛着幽蓝,望着远处海天相接处腾起的九色霞光,喉间溢出一声低叹:这动静......怕是要捅破天了。
李懒的声音从她脚边传来,带着刚睡醒的含糊:捅破天好啊,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他歪在懒藤盘结的根须上,草席半搭在肚子上,左手还捏着半块从青云宗外门弟子那儿顺来的桂花糕——那是昨日被他用躺平三小时换十块糕点的歪理哄来的。
汐月转身时,腕间银铃被海风撞得轻响:你总说懒界是天道馈赠,可现在九域的灵气都往这儿涌!
南洲剑阁的探灵鸟三天前就掠过东海岸,玄冥宗的血雾也漫过了北境......她指尖掐住藤须的力道加重,等他们发现所有异动都指向蓬莱岛...
来就来呗。李懒翻了个身,草席滑到地上也懒得捡,我躺我的,他们打他们的,难不成还能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练功?他突然眯起眼,盯着天空中那团越聚越浓的霞光,不过......你说这霞光像不像上个月在城隍庙后墙根看到的糖画?
金红金红的,甜得很。
三日后的清晨,李懒正枕着懒藤最粗的根须数云。
海风卷着咸湿的水汽扑在脸上,他刚要眯眼补个回笼觉,忽闻头顶传来唰的裂帛声。
抬头望去,半空中悬着块足有两丈长的玄铁令旗,旗面用金线绣着灭懒联盟四个大字,被罡风扯得猎猎作响。
旗角还坠着三枚令牌——南洲剑阁的青铜剑纹、玄冥宗的血色蚕纹、北狄王庭的星芒纹,在晨光里刺得人眼睛生疼。
李懒!
冷喝如惊雷炸响。
李懒懒洋洋偏头,就见南洲剑尊柳问天立在云端,周身环绕着三千青锋,每柄剑都裹着刺目的剑芒,像极了倒悬的银河。
他腰间玉牌映着日光,赫然是南洲剑尊四字——这老东西连出场都要摆足派头,李懒在心里嗤笑。
乱天纲,夺气运,你这懒魔当得倒是心安理得!柳问天抬手一引,千柄剑离群而出,剑气割得海面翻起雪浪,今日便替天道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李懒脚边的地面突然裂开。
黑红色雾气涌上来,瞬间凝成上百个李懒——有歪着嘴啃枣干的,有翘着二郎腿抖草席的,连额角那道被地痞用砖头砸出的淡疤都分毫不差。
最前面的李懒咧嘴一笑:宗主别急,让小的先会会这懒魔。
是玄冥宗的血蚕子!
李懒瞳孔微缩。
这老怪物的千变万化之术他早有耳闻,可先前在懒界外围试过,怎么今日......他突然注意到那些李懒的影子——在阳光下淡得几乎透明。
装得倒像。李懒翻了个身,后背贴紧地面,就是影子太假。他指尖轻轻叩了叩地面,识海里的懒碑应声震动,懒眠·深渊回响。
无形的波纹从他体内扩散开。
那些幻化成他模样的血蚕子突然僵在原地,眼珠诡异地凸起——他们分明看见自己的精神力正顺着某种看不见的通道倒流,最后砰地炸成血雾。
真正的血蚕子在海底发出闷吼,半张脸从地缝里挤出来,脸上爬满青紫色的血管:这懒界......竟能反弹精神攻击?
你这模仿也太假了吧。李懒打了个哈欠,从怀里摸出颗不知什么时候藏的蜜枣丢进嘴里,要学我偷懒,至少得把影子练成真的。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头顶传来细碎的掐算声。
抬眼望去,北狄大祭司乌兰娜正悬在柳问天身侧。
她裹着绣满星图的黑氅,指尖掐着十二枚青铜算筹,算筹相撞的脆响里,她忽然浑身剧震。
算筹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她望着懒界方向的眼神里,恐惧像潮水般漫上来:不对......这不是逆天改命......是懒界在吞噬其他小世界!
吞噬?柳问天的剑势微顿。
乌兰娜却不再解释,她猛地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一道血线,血线刚触及懒界的霞光便滋啦一声汽化。
她后退两步,黑氅下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原来那些灵气不是被引来的......是被吸来的!
懒界每分每秒都在吞......
吵死了。李懒翻了个身,用草席盖住脸,要打就打,要算就闭嘴。
柳问天的眉峰拧紧。
他本想借讨懒之名立威,可此刻看着下方那团随意瘫在地上的身影,突然生出股荒诞感——这真的是能搅动九域的懒魔?
剑来!他低喝一声。
三千青锋同时震颤,其中最锋利的问心剑脱离剑群,裹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刺李懒咽喉。
李懒躺在草席下,听着越来越近的破空声,嘴角勾起抹懒懒散散的笑。
他甚至能感觉到剑气割破草席的凉意,却依然没动——反正,他最会偷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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