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风云变幻的江面上,韩世忠神情凝重,一声令下,双方就此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全军会战。韩世忠心里清楚,自己此次虽只出动了八千水军,但这些士兵可都是经过他千锤百炼的精锐。这八千水军,是他从收编的起义军精心拼凑、不断训练而成,虽说不能算完全久经沙场,但也深得宋军作战的精髓。相比之下,金军虽兵力多于己方,可他们擅长野战和陆地作战,在水战方面却远远不及宋军。
韩家军的战船如同一头头勇猛的巨兽,稳步向前推进。在前进的过程中,箭如雨下,那密密麻麻、一波接着一波的箭阵以及猛烈的炮击,如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金军的生命,给金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金军自然也展开回射,然而他们箭阵的密集程度,与宋军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金军兵力虽多,可在双方尚未短兵相接之时,韩家军这八千水军,就如八千名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和炮兵,全军上下一边稳步推进,一边不停地放箭开炮。而在三万人的金军中,弓箭手只有两三千左右,其箭阵的规模和威力,根本无法与宋军相抗衡。
金兀术敏锐地察觉到己方的劣势,心急如焚,急忙大声下令:“全军全速推进,与宋军近身肉搏!”随着这声令下,金军战船如疯了般朝着宋军冲去。
两军近身相向推进,没过多久,箭雨逐渐停歇,一场最为激烈、血腥的近身肉搏战就此拉开帷幕。韩家军的近战能力本就不弱,可与金军相比,却还是落了下风。韩家军最为吃亏的一点,便是军中缺少大将。唯一的顶级大将韩彦直,还不幸被金兀术当场斩杀。再看金军这边,金兀术如同战神下凡,在宋军阵营中肆意冲杀,无人能挡,其勇猛的身姿和强大的战力,无人能与之匹敌。金兀术在这场交战中所发挥的作用,甚至超过了两万精锐之师。
随着前方死伤人数不断增加,在山顶观战指挥的梁红玉,眉头紧锁,心中暗暗摇头:“这样下去绝非良策。金军作战勇猛,战力强大得可怕,兵力又多于我们,继续打下去,我们很难占到便宜。”她心中明白,再这么僵持下去,己方必将陷入绝境,于是萌生了退意。她迅速传令下去:“全军撤退,不可再与金军硬拼!”
韩家军的撤退并非慌乱逃窜,而是有条不紊地一步步进行。韩世忠亲自率领五百亲兵断后,以确保即便金军追杀上来,也会遭到韩家军凶猛的反击。金兀术看着敌军虽在撤退,但阵型严整,将士们神色镇定,步步为营,心中不禁暗自赞叹:“这果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其主帅韩世忠也必定是经验丰富、善于统军的良将。”他深知,追杀下去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更何况己方粮草不足,实在不适合与对方拼消耗战。可此时的局势,又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哪怕对方已有防备,这场仗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金兀术咬了咬牙,手臂用力前挥,大声喊道:“前军突进,杀光敌军!”
“杀!”金军齐齐呐喊,声音震天,迎着宋军奋勇向前推进。
双方逆向而行,很快再次短兵相接,一场更加惨烈的肉搏战就此爆发。这种大规模的军团正面冲撞,没有哪一方能在短时间内占据绝对优势。整个战场就像一台无情的绞肉机,前方的士卒一排排地扑倒在血泊之中,后面的士卒毫不犹豫地跨步顶上。在双方交战的正中央,尸体层层叠叠,早已分不清个数,更分不清敌我。
随着战斗愈发激烈,阵亡的将士数量直线上升,两军中间地带的尸体堆积如山,高高拱起。金军想要攻击宋军,就必须踩着尸体登上尸山,可他们刚一上去,就会被下面的宋军挥舞着长矛、长戟挑下来。紧接着,宋军又冲上去,可很快他们也成为了这尸体堆中的一部分。
金军与宋军都勇猛无比,即便战斗已经惨烈到如此程度,双方依旧半步不退。没过多久,两军之间的尸体已经堆起一人多高。
就在宋军与金军交战到白热化的关键时刻,在宋军的背后,一支约三千人的队伍悄然出现。这支队伍身着宋军的打扮,趁着宋军将士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战场,他们如同鬼魅般潜行而来。即便有人听到了动静,回头一看,见是己方将士,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等这支“宋军”来到韩家军的阵尾,三千人瞬间露出狰狞的面目,如同三千只猛虎,抽出战刀,见人就砍,逢人便杀。眨眼之间,宋军就被砍倒数百人。这一下,韩家军的后军顿时乱了套。士兵们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没看到任何敌人,却仿佛身边的人都突然变成了敌人,完全是自己人在和自己人打。
这三千金军混在宋军中,疯狂地砍杀,惨死在他们刀下的宋军士卒不计其数。此时,韩家军的后军彻底被打懵了,完全分不清楚敌我,周围的人似乎都随时会向自己下毒手。为了自保,许多士卒本能地调转刀口,开始砍杀身边不认识的人。
原来,这正是金兀术的奸计。他在进军之初,连连取胜,收缴了大批物资,其中宋军盔甲就有数千套之多,这便给了他可乘之机。金兀术安排手下三千金兵换上宋军盔甲装备,趁着双方混战之时,悄悄绕道宋军后方,然后突然发起进攻。这一招所带来的破坏力,远远超出了这三千金兵本身的杀伤力,直接导致宋军军心大乱,人人自危,自相残杀。可以说,死伤在自己人手上的宋军,远远多于死在金兵刀下的宋军。
这三千假扮宋军的金军,把韩家军的后军搅得一片混乱,队列溃散,毫无阵形可言。后军一乱,正在前面拼命作战的将士们也慌了神,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反观金军那边,士气却异常高涨。金兀术抓住这个机会,登高大喊:“我们的援兵从宋军后面杀上来了,兄弟们,随我杀!”
金军士卒一直以为己方孤军深入宋境,没有后援,补给困难,朝不保夕。现在一听原来还有援兵,而且宋军后军确实大乱,便信以为真,士气更加旺盛,大呼小叫地朝着宋军猛扑过去。
宋军兵力本就不如对方,此时士气又低落,心存顾虑的韩家军将士渐渐抵挡不住,整个阵营在金军的冲杀下接连后退。韩世忠心急如焚,还想做最后的坚持,他声嘶力竭地朝着节节败退的己方将士吼叫道:“不许退!谁都不许再退半步!给我顶住敌军!”
韩家军将士们又何尝不想坚守,可实在是顶不住了。兴奋起来的金军战力倍增,一个个如同下山猛虎,即便有些人浑身上下已布满伤口,却依然大喊大叫着往前冲杀。前方败退,后军大乱,韩家军的形势变得岌岌可危。
此时,战局已经完全不受韩世忠控制。看着一批批溃败下来的己方将士,再瞧瞧后面自相残杀的兄弟们,韩世忠愣住了,呆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此刻,他心中满是后悔,悔当初没有听从夫人梁红玉归隐田园的劝阻,执意出来带兵打仗,一心想着升官发财,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战斗打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想撤就能撤下来的了。
就在这时,梁红玉从山上匆匆赶来,在乱军中好不容易挤到韩世忠近前,声音急迫地说道:“韩将军,现在我军必须赶快撤退,再不退,可就要全军覆没了!”她顿了一下,又急忙说道:“韩将军速带中军和后军撤走,我率前军顶住敌兵!”说着,梁红玉就要向前冲。
可还没等梁红玉离开,韩世忠突然伸手紧紧拉住她,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此次之危,皆因我贪图功名所致,留下来断后的理应是我!”
梁红玉还想再说话,韩世忠用力将她向后一甩,决然地说道:“不要再争了,赶快走,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说完,韩世忠提刀带着数十名侍卫,义无反顾地朝着前方冲去。
以眼前的局势,留下来断后无疑是死路一条。看着韩世忠急冲出去的背影,梁红玉想叫回他已经不可能了。她狠狠跺了下脚,强忍着泪水,传令下去:“中军和后军后队变前队,立刻撤退!”
就算由韩世忠率领前军拖住了金军,韩家军想撤也绝非易事。毕竟还有三千金兵混在他们之中,在人群里时不时地暗中下手,制造混乱,大大拖慢了宋军的速度。梁红玉也看出有奸细混在己方将士之中,她神色冷峻,大声喝令全军:“不得再自相残杀,如有违令者,无须禀报,周围将士可将其立刻处死!”
这一招极为有效,让军心动荡、混乱不堪的宋军逐渐稳定下来。混在人群里的金兵也不敢再贸然出手,而且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硬着头皮随宋军一起跑。
梁红玉率领这一部分韩家军跑回山顶军营,而留下来断后的那部分韩家军可就惨了。他们被数倍于自己的金兵团团包围,众人拼死作战,但越打人越少。杀到最后,韩世忠几乎看不到身边还有己方的兄弟,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金兵金将。
“杀!”韩世忠早已杀红了眼,即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依然勇猛无畏地冲向人山人海的敌军之中。他手中大刀连挑带砍,拼尽全力杀伤敌军。
见状,金兀术如鬼魅般从人群中窜出,快如闪电般冲到韩世忠背后,手中大斧狠狠向下一挥,“扑”的一声,韩世忠的左腿被砍伤。韩世忠痛吼一声,单手挥刀,向后反抡,横扫金兀术的面门。
金兀术嘴角上扬,哼笑出声,眼中满是轻蔑,立斧格挡。“当啷啷”,刀斧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鸣声,迸射出来的火星四溅。
此时的韩世忠,早已筋疲力尽,哪里还是金兀术的对手。两人交战没几个回合,韩世忠的小腹又被砍了一斧,肠子都流了出来。金兀术似乎有意戏弄对方,并未下死手,但这伤痛却让韩世忠忍不住叫出声来,身体也连连后退。
他刚退出没几步,手下大将粘没喝又挥刀而来,大刀划过韩世忠的后背,在他背上撕开一条深可见骨的大口子。
金兀术和粘没喝两人,围着韩世忠,你一刀,我一斧。没过多久,韩世忠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战甲满目疮痍,鲜血淋漓,整个人仿佛血人一般。
周围的金兵见状,纷纷哄笑起来。在他们眼中,韩世忠已不再是令人敬畏的将领,而是任凭他们戏弄的玩物。
战至最后,韩世忠实在坚持不住,先是跪坐在地,随后,仰面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金兀术和粘没喝互相看了一眼,感觉对方已到极限,互使个眼色。而后金兀术再次上前,高高举起金雀斧,用尽全身力气劈砍下去。
“咔嚓!”这一记重斧,将已奄奄一息的韩世忠直接劈成两截,其力道之大,连地面都砍出一条深深的裂纹。
韩世忠,这位最早一批抵御金军的重要将领,早年随张叔夜南征北战,立下的战功不计其数。只可惜,在与金军的这场交战中,仅仅一次战场失利,便要了他的性命,让他惨死在金军手中。韩世忠的死,不仅让南宋损失了一员大将,对南宋的士气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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