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中军帐外的旌旗已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帐内烛火摇曳,映得岳元帅铠甲上的寒光愈发凛冽。他按剑升座,目光扫过帐下众将时,帐内瞬间鸦雀无声——谁都能从元帅凝重的神色里,察觉到必有大事发生。
“戚方通敌叛营,昨夜已伏诛。”岳元帅的声音不高,却如惊雷般在帐内炸开。众将闻言皆惊得瞳孔骤缩,有的猛地攥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泛白;有的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戚方虽平日张扬,却也是军中老将,竟会做出这等通敌叛国之事!刚有将领想开口追问细节,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军士浑身是汗、跌撞入帐,声音带着颤抖禀报道:“元帅!不好了!罗纲、郝先见戚方身死,连夜带着亲信逃走了!”
岳元帅眉头微蹙,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摩挲片刻,随即缓缓舒展眉头,摆了摆手:“他俩本就与戚方沆瀣一气,如今没了靠山,自然是坐不住的。不必追了,让他们去吧——留着这等心志不坚之辈,反倒乱了军心。”说罢,他沉声道:“传我将令,戚方首级悬于营门示众一日,明日再取下来与尸身合葬,以正军法。”众将领命退下时,每个人脸上都多了几分肃然——元帅此举,既是惩戒叛徒,更是在警醒全军:叛者必诛,忠者方荣。
与此同时,金营深处的将台上,哈迷蚩正躬着身子,满脸谄媚地向兀朮禀报:“狼主!‘金龙阵’已按您的吩咐布列完毕,三百六十名萨满祭司已在阵眼作法,只要宋军踏入阵中,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兀朮闻言,猛地一拍扶手,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大笑道:“好!哈迷蚩,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快,派使者去宋营下战书,就说明日巳时,本王要在朱仙镇外,与岳南蛮一决生死!”
战书送到宋营时,岳元帅正站在沙盘前,指尖沿着地图上的山川河流缓缓移动。看过战书,他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这“金龙阵”他早有耳闻,今日正好借机破了它,挫一挫金兵的锐气!当即传令,召张俊、梁兴、刘光世三位元帅齐聚中军帐议事。不多时,三位元帅便带着心腹将领赶来,帐内沙盘旁瞬间挤满了人,二十万大军的部署计划,在众人的商议中渐渐清晰。
“张俊元帅,你与我各领五万兵马,主攻左侧‘长蛇阵’——此阵左翼乃是金兵的粮草补给线,只要我们撕开一道口子,就能断他们的后路!”岳元帅手持令旗,重重拍在沙盘左侧,“梁副元帅、刘光世元帅,你们二人率部攻右侧‘长蛇阵’,右侧阵眼有金兵的重装骑兵,务必小心应对,缠住他们即可,待中路突破后,我们再合兵一处!”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帐下年轻将领,声音陡然提高几分:“岳云、严成方、何元庆、余化龙、罗延庆、伍尚志、陆文龙、郑怀、张奎、张宪、张立、张用!你们十二人,皆是我军猛将,每人各领一千精锐,从中路突进!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杀敌,是破阵——只要冲散金兵的阵脚,我们此战便胜了大半!”
十二位将领齐声领命,岳云握紧了手中的双锤,眼中满是跃跃欲试——他早就想与金兵好好较量一番;陆文龙轻抚着腰间的银剪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兀朮,今日便让你尝尝我大宋儿郎的厉害!众将散去后,岳元帅独自留在帐中,望着墙上的“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喃喃道:“爹,孩儿今日定要破了这金龙阵,护我大宋河山!”
决战之日,天刚亮便阴风大作,乌云压得极低,仿佛要将整个朱仙镇都吞噬。三声轰天火炮骤然响起,震得地面剧烈颤抖,中路十二将率先策马冲出,如十二道闪电般直扑金营大阵。岳云的双锤在空中划出两道金色弧线,一锤下去,金兵的头盔连同脑袋瞬间被砸得粉碎,鲜血溅了他一身,他却毫不在意,反而越战越勇;严成方的镔铁枪如毒龙出洞,每一次刺出,都能挑穿一名金兵的胸膛;陆文龙的银剪戟更是厉害,左劈右砍间,金兵的尸体在他马后堆成了小山。
“杀!”十二人齐声大喝,声音震得金兵心神俱颤,中路的金兵阵脚瞬间乱了几分。金营将台上,兀朮见状大怒,猛地一拍令旗,一声号炮响起,左右两阵的金兵如潮水般涌来,密密麻麻的长矛朝着宋军刺去,想要将中路军团团围住。
就在这危急时刻,岳元帅与张俊元帅率领左翼大军杀到!岳元帅手中的沥泉枪如一道寒光,枪尖所过之处,金兵的铠甲纷纷被挑开,鲜血顺着枪杆流下,滴在地上汇成小溪。马前的张保抡动镔铁棒,舞得风雨不透,一棒下去,三名金兵同时倒地;马后的王横手持熟铜棍,紧随其后,棍影翻飞间,金兵的惨叫不绝于耳。身后的牛皋更是勇猛,他手持双锏,嗷嗷大叫着冲入敌阵,锏落之处,金兵非死即伤,他一边杀一边大喊:“兀朮小儿,快出来受死!”
右侧阵地上,梁副元帅手舞长枪,一马当先,苏胜、苏德等将领率领部众紧随其后。苏胜的大刀劈在金兵的盾牌上,火星四溅,盾牌瞬间裂开一道口子,他顺势一脚将金兵踹下马,大刀再补一刀,干净利落;苏德则率领弓箭手,在阵后不停放箭,箭如雨下,金兵纷纷中箭倒地。
可金兵的“金龙阵”果然名不虚传——金营将台上再次响起一声号炮,四面八方的金兵层层叠叠围拢过来,这阵法竟是由两条“长蛇阵”首尾相连变化而成,形如两把巨大的剪刀,一层一层将宋军裹在中间。宋军杀破一层,立刻又有一层金兵涌上来,密密麻麻的番兵番将,如蚁群般难以驱散,似铁壁般无法突破。
岳云的双锤上早已沾满了鲜血和脑浆,手臂也开始发酸,但他看到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心中的怒火更盛,咬紧牙关继续厮杀;岳元帅的沥泉枪枪尖已有些卷刃,他的肩膀也被金兵的长矛划伤,鲜血浸透了铠甲,但他依旧挺直脊梁,高声喊道:“兄弟们,今日便是我们为大宋尽忠之时,随我杀!”
四位元帅与帐下大小将官,皆在阵中拼死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日色无光。天空中的乌云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地上的尸体堆积如山,河水被鲜血染红,连空气都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那惨烈景象,真是世间少有!
但见:
征云阵阵迷三界,杀气腾腾闭九霄。大开兵,江翻海搅;冲队伍,地动山摇。又耙枪刀宣花斧,当头砍去;铲锤剑戟狼牙棒,劈面飞来。强弓硬弩,逢者便死;单鞭双锏,遇者身亡。红旗耀日,人皆丧胆;白刃争光,鬼亦消形!
正是:
惨淡阵云横,悲凉鼓角声。
杀人如草芥,破阵扫金营。
就在宋军渐渐体力不支,金兵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时,阵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三位少年英雄正策马赶来。为首的正是金门镇先行官狄雷,他自上次误认岳元帅为金兵、险些冒犯之后,便一直愧疚不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投奔岳元帅,立下战功赎罪。近日听闻兀朮再犯中原,他连夜披挂上马,提着两柄银锤,跨上青鬃马,日夜兼程赶往襄阳前线。
赶到阵前时,狄雷看到金兵层层叠叠,宋军在阵中苦苦支撑,心中顿时急了——可他连岳元帅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贸然冲进去,万一误伤到宋军怎么办?他正焦躁地在阵外徘徊,忽然看到正南方向有一少年将军飞马而来。
那小将年纪不过二十,骑着一匹红鬃烈马,马鬃被风吹得飞扬,手中一杆錾金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枪尖还沾着几滴未干的血迹。狄雷连忙催马上前,抱拳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此番前来,可是为了助岳元帅破阵?”
小将勒住马缰,马蹄在地上刨了刨,扬起一阵尘土。他拱手回礼,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坚定:“小可樊成,乃是岳元帅麾下统制官孟邦杰的妻舅。我姐夫昨日派人送信,说金兵布下了歹毒的阵法,我连夜赶来,就是为了助元帅一臂之力!不知将军高姓大名?为何在此徘徊不前?”
狄雷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乃金门镇先行官狄雷。昔日我眼拙,误将岳元帅认作金兵,险些冒犯了元帅,一直惧罪潜逃。如今兀朮再犯中原,我特来立功赎罪,可这阵形实在复杂,我不知该从何处杀进去,怕误伤到自己人。”
樊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敬佩——没想到这位将军竟有如此勇气,敢于直面自己的过错。他笑着说:“将军不必担心!我姐夫曾跟我说起过这‘金龙阵’,中路乃是阵眼所在,岳元帅必定在中路指挥,我们从中间杀进去,定能找到元帅!”
二人正准备拍马冲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位将官骑着黄骠马疾驰而来。那将官面如重枣,丹凤眼炯炯有神,卧蚕眉斜飞入鬓,手中横提一把青龙偃月刀,刀身映着晨光,寒气逼人——这模样,竟与三国时期的关云长有几分相似!
樊成、狄雷连忙催马上前,齐声问道:“将军且慢!前方乃是金营大阵,金兵势大,你一人前去,恐有危险!不知你要往何处去?”
将官勒住马,声音洪亮如钟:“在下关铃,与岳元帅之子岳云乃是八拜之交。昨日我在途中听闻兀朮在此与岳元帅交战,还布下了什么‘金龙阵’,我连夜赶来,就是为了帮我贤弟杀贼!不知二位尊姓大名?为何拦我去路?”
樊成、狄雷各自报上姓名,又将前来助战之事说了一遍。关铃闻言,眼睛一亮,大笑道:“如此甚好!自古大丈夫行事,当堂堂正正,管他什么阵形复杂,我们只管从正中间杀进去!岳元帅和我贤弟在阵中受苦,我们岂能在此耽搁!”
狄雷心中的犹豫瞬间消散,樊成也握紧了手中的錾金枪。三人对视一眼,齐声大喝:“杀!”随即一同拍马,朝着金营大阵的正中央冲去。关铃的青龙偃月刀率先劈下,一名金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拦腰斩断;樊成的錾金枪直刺而出,挑飞了一名金兵的头盔,顺势将其挑下马;狄雷的双锤更是势大力沉,一锤砸在金兵的盾牌上,盾牌瞬间碎裂,金兵也被震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三位少年英雄如三道利剑,硬生生在金兵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一道口子,朝着阵中疾驰而去——他们知道,只要再往前冲一段路,就能看到那面熟悉的“岳”字大旗,就能与宋军汇合,一同破了这“金龙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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