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血旗荡八荒 > 第五章 情路风波
换源:


       话音还没落地,两名金衣汉子已左右夹击,剑光直取中年汉子要害。

中年汉子旋身跃起,长剑挽了个剑花,青光暴闪,竟是以攻代守。

却见那剑光似匹练横空,剑气四下奔涌,锐不可当,直逼得人喉头一哽,桌椅瞬间被劈得粉碎,酒坛破裂声与兵器相击声混作一团。

中年汉子剑法精妙,却寡不敌众,肩头已被汪宁一剑划出长长血痕。

汪宁见久战未克,长啸一声,剑势骤变,招招刁钻狠辣,皆奔对方死穴而去。

龙达夫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似要掐出血痕,往事便循着这痛感,如潮水般漫过心头:三年前自己遭歹人毒害,若不是令狐琪相救,早已暴尸荒野。

他瞧着中年汉子身形渐缓,知其命在旦夕,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武林中人最重侠义,岂能眼睁睁看着义士蒙难?

中年汉子虽奋力抵挡,终因伤势过重,被汪宁一剑刺穿胸口。

临终之际,他回手连递三剑,招式虽已迟滞,却藏着同归于尽的狠劲,汪宁身侧的两名金衣汉子,被他先后一剑刺倒,再无生息。

汪宁擦剑欲去,龙达夫再不迟疑,自袖中摸出两枚竹镖,暗中运转内力,指尖已蓄起三分力道。

他深知此镖一出,必与金豹堂结下死仇,但想起中年汉子那句“路见不平”,又想起令狐前辈“侠义为先”的教诲,牙关一错,心里一横,已然拿定了主意。

两枚竹镖破空无声,却快似闪电,直取汪宁后心。

汪宁听得脑后风声,慌忙侧身一避,肩头仍被带起的劲风扫得发麻,痛得他怪叫一声,连滚带爬逃下楼去。

次日清晨,龙达夫换了一身破旧衣衫,将自己弄得蓬头垢面,牵着马出了柳溪镇。

他低头离去时,仍忍不住回头张望,心里暗自琢磨:这镖虽救了义士名声,却也给自己惹来大祸。但既已踏出这一步,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爹爹,令狐前辈,龙儿今日总算没给您二位老人家丢脸。

龙达夫牵马踏着晨霜往官道而行。

那马毛色如血,四蹄生风,虽是寻常鞍辔,却掩不住神骏之态。

他心念一动,暗道此等宝马神骏非凡,若是招摇过市,必惹宵小觊觎。

当下寻了些污泥浊水,亲手将那马儿浑身上下涂得污糟不堪,瞧上去与寻常劣马无异,这般遮掩,方才算放下心来。

岂料那金豹堂分舵早有防备,暗中已伏下七八名眼线,个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其人匿于松枝桠间,借漫天飞雪为屏,单目凑于竹筒望孔,将龙达夫易容换马之举,尽皆收于眼底。

行出约莫十八九里地,忽见道旁松林里转出八名金衣汉子,每人胸前绣一个狰狞豹头,正是金豹堂分舵之人。

“这位朋友留步!”为首的瘦削汉子目光在马身上一转,皮笑肉不笑道,“看阁下风尘仆仆,莫不是要远行?不如将这坐骑转卖与我等,价钱好商量。”

龙达夫暗自一惊,面上却装作畏缩模样:“小人家贫,全仗这畜生拉脚谋生,实在…”话未说完,另一名汉子已不耐烦地打断:“啰嗦什么!大爷瞧上你的马,是你福气!”说着伸手便来拉缰绳。

马儿陡然人立而起,长嘶一声。

龙达夫趁势后退八步,袖中竹镖已握在掌心。

为首的瘦削汉子脸色一变,喝道:“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八人同时抽出单刀,刀光刺目,合围了上来。

龙达夫已知金豹堂行事歹毒,今日若不狠下心来,日后势必惹祸。当下竹镖甩手而出,“噗”地两声,正中左侧两名汉子咽喉。

“阁下倒是真人不露相!”余下六人怒吼着扑上,利刃挥出,风声呼呼作响。

龙达夫长剑出鞘,一招“英华乍现”,青光划破如电,剑势似游龙摆尾舒展。

这一路“飞英剑法”原是令狐然亲传,此刻施展开来,凌厉之势更胜往昔。

唯见剑光迅疾闪烁,又四名汉子手腕被削,单刀脱手飞出。为首的瘦削汉子见势不妙,虚晃一刀便待后退,龙达夫哪容他逃脱,剑尖径直刺向后心,将他钉在路旁松树上。

剩下那人心胆俱裂,脸色惨白,转身欲逃。龙达夫纵身追上,扣住他脉门:“说,你们分舵设在何处?”那人浑身颤抖,结结巴巴道:“在…在三十里外的云潭镇上…饶命!饶命啊!”

龙达夫长叹一声,掌缘击在他后颈,将其打晕在地。望着地上的尸体,又瞧了瞧天色,他牵起马,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心中暗忖:“既然已与金豹堂结下死仇,倒不如先端了这分舵,以免后患。只是孤身犯险,凶多吉少…罢了罢了,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他伸手轻拍马背,温言抚慰两三声,旋即攥紧了马缰,缓步往松林深处走去。

那马通灵,似知主人心意,四蹄轻抬慢放,连枯叶亦未踩得作响。

“此地虽隐,却不知可容你我暂避?”他低声自语,目光扫过层层叠叠的松枝,见前方有处崖壁凹陷,正是松抱崖,似一道天然屏障,便引着马径往那里行去。缰绳在手,忽想起爹爹曾言“江湖行路,良驹为伴”,不知不觉间握紧了些,喃喃道:“马儿啊马儿,有你相随,纵是龙潭虎穴,亦敢闯上一闯。”

及至崖壁之下,他将缰绳系于虬结的松根,忽闻一缕酒香随风飘来。

“怪哉!这荒僻之处,何来这般醇厚酒气?”心下诧异,顺着气息拨开丛生灌木,竟见枯叶堆中半掩着个粗陶酒坛,釉面崩裂处,凝着暗紫色的酒渍,显然是埋了些时日。他蹲下身轻晃酒坛,内中传来汩汩声响,约莫还剩小半。

腹中经方才一战有些饥饿,此刻酒香勾得喉头发痒,喃喃道:“天赐佳酿,岂有不饮之理?”刚欲启封,忽又住手,暗忖江湖多诡,焉知酒中有无蹊跷?旋即摘下腰间布囊,倒出清水洒在酒坛周遭。但见泥土遇水,并未泛起异色,这才稍放宽心。

遂拔去坛塞,浓郁酒香当即四下飘散。

他浅抿一口,辛辣之感顺着喉间直入丹田,浑身毛孔为之舒张,先前厮杀的疲惫竟如朝雾般散尽。

“好酒,这酒真烈...”忍不住赞了一声,忆起爹爹常说“酒可壮胆,亦能误事”,本欲放下酒坛,奈何腹中暖意激荡,四肢百骸说不出的畅快。“只饮半盏便罢,以稍解乏意。”话虽如此,坛口甫离唇边,却又觉意犹未尽,终是一仰头,将残酒饮了个涓滴不剩。

酒力上涌,他背靠古松缓缓滑坐,望着手中酒坛苦笑摇头。

忽见爱马正偏头望着自己,鬃毛在晨光中泛着赤金光泽,“你这畜生,唉,莫不是笑我贪杯?”喃喃间,倦意如山岳压顶,眼皮渐渐沉重,恍惚中似见仇人持刃扑来,又似闻令狐琪笑闹之声…终是沉沉睡去,手中酒坛“当啷”落地,惊起数只觅食的山雀。

也不知睡了几个时辰,待他悠悠转醒,日头已斜斜西坠,林间薄雾渐起。

那马在旁轻嘶数声,似在催促启程。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酒意虽散,胸中却燃着团无名火。“金豹堂作恶多端,我今夜便去会会这伙贼子!”言罢,龙达夫翻身上了马,抖缰轻喝一声。

他双腿一夹马腹,那马儿便似离弦之箭,四蹄翻飞,泼剌剌朝着远处暮霭笼罩的镇子疾驰而去。

龙达夫方纵马奔出五里地,猛然间只觉后背如芒在身,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山旁枯树后似有黑影晃动。他冷哼了一声,手中马鞭凭空挥过,“啪”的一声脆响,惊得马匹骤然加速。

龙达夫收紧缰绳,那匹坐骑放慢脚步,缓缓踏入云潭镇内。

马蹄叩击青石板,在暮色里发出悦耳声响。只瞧那石板路面上,凝着幽幽冷光,他暗自寻思:“这金豹堂分舵所在,越是平静,越是暗藏凶险,定要提起十二分精神。”

正想着,街边酒旗被风拂动,不住招展,那醉心楼果然名不虚传,雕梁画栋自不必说,连门楣上的匾额都镶着金边,一眼望去便知是镇中最气派的去处。

两名金衣汉子抢步迎了出来,堆起满脸笑容:阁下可算是到了,我家舵主已备下薄酒,还请上楼一叙。

那二人竟不询问姓名,龙达夫心下已经雪亮:今晨故意放走的那家伙,当真跑去通风报信了。想必这时候,自己长什么样、使什么武功,对方早已一清二楚。加之来路上如影随形的暗哨,可见对方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瓮中捉鳖。不过这些本就没出乎预料,且看他们耍什么花样!

他双眸炯炯,一扫二人腰间微微隆起的暗器囊,又见其眼底闪烁阴鸷,心中冷笑,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哼,果真没安好心。当下神情不改,伸手轻抚坐骑脖颈,便随着二人缓步拾级而上。

龙达夫轻推房门,烛火随风摇曳,映得室内明暗交错。

但见二十余名金衣汉子分立四周,正中间那人虎背熊腰,背负铁盾,英武之气迎面而来。

龙达夫心下了然,此人必定是这地方的舵主。

那人哈哈一笑,朗声道:“阁下好俊的身手!在下陈钢,都怪我手下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多多海涵…”口中虽是谦逊之语,却抬手虚引,作势请他上座,眼角余光似冷电直射,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

龙达夫心中警意大生,这虚引的手势瞧着恭敬,实则暗藏锁喉扣脉的擒拿手法。

再瞥向桌下,隐隐可见绊马索横卧,分明是来者不善。这时候稍有异动,必遭众人围攻,当下撩起长衫,泰然落座,三指轻叩桌面,沉声道:“陈舵主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个寻常莽夫,图个生计罢了。”话音方落,陈钢已执起酒壶,斟满两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泛起波纹,问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龙达夫朗声道:“在下张虎,在江湖中不过是个无名之辈。”

话犹未了,陈钢凝目端详对方面容,忽地心中一震,这张面孔竟与血旗门缉拿的画像有七分相似!

龙达夫心头暗叫不妙,陈钢猛地翻腕,一招“黑虎偷心”,双掌如饿虎扑食,直取他胸前膻中要穴。

龙达夫又惊又怒,深知身份已然败露。

电光石火间,他侧身疾避,以绝妙身法闪躲,护体真气随之运转。

只听身后哗啦巨响,木椅炸裂,飞溅木屑竟暗合八卦方位,显是早有埋伏。

他足尖轻点青砖,身形如幽魅倒掠而出,瞬息间退至三丈之外,双手垂落,形似抱定太极,掌心暗自积蓄内劲,那双鹰目,冷冷扫视着环伺四周的金衣汉子,内心暗忖:这些恶贼竟将暗器藏在木椅里头,当真歹毒!既已撕破脸皮,倒也省得装模作样了。

陈钢双足连环移步,倏然欺身攻上,三掌疾如奔雷,掌风一带,木屑漫天飞舞。掌影飞旋间,破空的锐啸声,尖锐刺耳,酒楼木梁发出吱呀呻吟,案上碗盏一声轰鸣,炸得粉碎,瓷片迸溅四散。

不必再枉费心机。

龙达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衣袍鼓荡,杀意愈盛:“既然身份已暴露,便留不得这些恶徒!金豹堂为祸一方,也该是清算之时了。”爹爹常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些恶徒不除,何以平江湖怨气?不错,在下正是血旗门龙天翔之子。”话音一落,陈钢身后二十余名金衣汉子已锵然出鞘,刀光皎洁如雪练,直劈而下时,竟似九天银河陡然倒悬。

陈钢虎目怒睁,狂吼一声,一众喽啰像饿狼猛虎般扑将上来。

龙达夫负手傲立,宛如古松咬定危崖,任凭周遭喊杀震天,神色始终从容不迫。

众人呼喝着近身,他轻拂袍袖,数股掌气看似轻描淡写拍出,实则暗含刚猛内劲。

龙达夫心中暗自思索:这些喽啰不过是乌合之众,真正威胁在于那持盾舵主,必须速战速决,以免陷入缠斗。

瞬息之间哭嚎连连,那些人如断线风筝般,踉跄着倒飞而出,落地时,早已没了性命。

陈钢怒发冲冠,铁盾横护胸前,欺身猛冲上前。

盾面顺势斜引,一招铁壁回风,借着旋身之势,盾缘锐似利刃,直攻龙达夫下盘。

紧接着身形腾空而起,铁盾奋力举过头顶,一招泰山压顶,挟万钧之势狠狠砸下,劲风四下溢开。

龙达夫长剑呛然出鞘,一招英落纷扬,只见剑影虚实幻变,剑花纷飞如雨,在陈钢的铁盾上划出道道白痕,转眼已有数十道之多。

点点火星迸溅,如星斗坠向地面,那坚固的铁盾竟似薄纸般脆弱。

陈钢虎口被震得开裂,踉跄后退,硬撑着往分舵方向逃窜。龙达夫眼中寒芒乍现:想逃?今日务必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他纵身疾追而去,决意将这分舵连根拔起。

暴涨的剑光密如骤雨狂落,分舵里里外外顿时血肉横飞

陈钢力战不支,到头来还是命丧于此,夜空中响彻着凄厉的哀嚎。

龙达夫寻得金豹堂总坛的确切所在,原是藏于四十里外的落霞岭险坳之中,冷笑未落,胸中正气似浪涛澎湃:此等毒瘤盘踞一方,鱼肉乡里、草菅人命,明日誓要犁庭扫穴,根除后患,还这世间朗朗乾坤!

当下也不迟疑,觅得一处藏于峭壁间的天然岩洞暂作栖身之所。

狂风在山间呼啸,龙达夫倚壁盘膝而坐,双目轻阖,灵台却澄澈如镜。洞内湿气沁骨,他运转独门心法吐纳调息,任真气在十二正经中周而复始。明日之战,关乎万千百姓安危,只许胜,不许败!虽在调息,耳力却时刻留意周遭动静。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